轩辕澈看着他的背影，啪的一下打开折扇仪态优雅的扇了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玄溟回到了公堂，亲自走到更夫面前蹲下，把画展开，“是她吗？”
苏月瑶几乎都要把脑袋塞进洞里面了，才终于看清他手里的画，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巴。
那画上画的，豁然是她。
虽然只有七八分相似，但要知道，画画的人并没有真的见过她，仅凭口述就能将她画出这种程度，已经很可怕了啊。
真是不得了，一个小小的衙门，居然也人才辈出。
苏月瑶心中赞叹。
更夫这会儿也端详好了画像，激动的连忙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个姑娘。”
“本统领知道了。”季玄溟卷起画像起身，挥手对着旁边的捕快吩咐，“把赏银给他，让他回去吧！”
“是。”
一场案审就这样结束了。
更夫如愿的得到了赏银，脚步飞快的往家里走。
苏月瑶不近不远的跟着他，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她知道更夫的行为本质上没错，毕竟她的确杀了人，在所有人看来，更夫举报杀人凶手是维护正义，是替天行道。
她若不是被举报的人，她也会夸一句更夫做得好。
可偏偏她就是被举报的当事人，那她对更夫的行为，自然十分不满，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和现实。
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当一个正义维护者，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自然就又另当别说。
苏月瑶跟着更夫回到了家，轻轻落在了茅草屋顶上。
正当她准备动手，掀了更夫茅草屋，让更夫亲眼感受一下房子垮了的痛苦时，她忽然听见下面传来小女孩儿的咳嗽声，“爷爷，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是更夫的声音，“妮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被叫做妮儿的小女孩儿又是一阵咳嗽，咳着咳着突然哇了一声。
苏月瑶立马就闻到了血腥味，这小女孩儿吐血了。
“妮儿---”看到孙女的惨状，更夫脸都白了，一把将孙女抱了起来，老泪纵横，“走妮儿，爷爷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爷爷。”妮儿看着更夫苍老的面容，稚嫩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没有银子大夫不给看，妮儿不想在看到爷爷给人下跪，还被人给扔出来了。”
更夫把沧桑的脸贴在小女孩儿脸上，哽咽不已，“不行，爷爷一定要带你去看大夫，这次爷爷有银子了，爷爷刚刚去了衙门，衙门给了赏银，刚好够治你的病的。”
妮儿大惊，“爷爷你把那个姐姐说出去了？”
第9章 死不承认
更夫咬牙，“我也是没法子了，若是不这么做，爷爷也没银子给你治病。”
悬赏是官府前些天挂上去的，他一开始并未打算去举报那姑娘，直到这两天妮儿病情越来越重，他这才咬牙决定去的。
“可是爷爷，这么一来，那个姐姐岂不是要被官府抓住杀头啊？”妮儿害怕的不行。
更夫摸了摸她枯黄犹如干草一般的头发，老脸上写满了愧疚，“是我对不起那姑娘，不过那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若是那姑娘有幸逃脱，得知是我老头儿害了她，有意来找我老头儿寻仇，我老头儿也绝无怨言，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不然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啊。”
“爷爷……”
爷孙俩哭作一团。
屋顶上，苏月瑶听着下面的哭声，手心里那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红光，忽然化为了星星点点，飘散在了空气中消散不见。
罢了，何必跟苦命人过不去呢。
她轻叹一声，带着沉重的心情飞走了。
片刻，她回到了客栈，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趁着她的通缉画像还没有贴遍大街小巷前，赶紧跑路。
却没想到，她刚从窗户钻进去，就被屋里多出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苏月瑶指着季玄溟。
这家伙，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季玄溟端坐在圆桌边的凳子上，手里正捧着杯清茶喝着，听到她的话，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大手轻轻一挥，把桌上立着的黑色画筒向她拍了过去。
苏月瑶轻而易举的接住了画筒，但却没有打开，因为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季玄溟却没打算放过她的意思，淡淡开口，“为何不打开看看？”
苏月瑶走过去，把画放回桌上，坐在他对面，随口糊弄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幅画么，谁知道上面画的是不是什么春宫图……”
“不是春宫图！”季玄溟加重咬字，喝茶的兴致都没了，一张俊脸黑沉黑沉的，耳尖却红的厉害。
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吗？
说起这种东西的时候，居然还面不改色的，哪家姑娘会像她这般？
“啊?不是春宫图啊？”苏月瑶眨了眨眼睛 ，把画筒直接推到季玄溟跟前，一脸很失望的样子，“既然不是春宫图，那我就更不想看了，你拿回去吧。”
“……”季玄溟无语极了，语重心长的提醒她，“你是女子。”
苏月瑶不高兴了，饱满鼓囊的胸脯朝他一挺，“废话，我是男是女我难道自己不知道？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季玄溟刚刚才被她的那些惊世骇语，给震的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现在又被她的大胆举动给惊的脸色微变，直接运起轻功往后跃去，跃到门边才停下来。
苏月瑶对此非常不满，叉腰起身，“喂你什么意思？突然躲什么？我很可怕吗？”
难道不可怕吗？
季玄溟想起她刚刚挺胸的娇俏模样，双耳红的都要滴血了。
他原本还想让她知道，她是一个姑娘家，别满脑子都是春宫图这种污秽的东西，姑娘家应该矜持才对。
但谁知道，她不光说的话惊世骇俗，就连行为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坦然的倒令他这个观听的人窘迫不已。
现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她就不是一个正常女子，她脑子里没有男女大防和女子要矜持这些意识。
他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家世，才能养出她这样的性子。
不过这些可以留待以后再慢慢调查，现在当务之急是来此的目的。
为了避免苏月瑶再次做出一些惊人的言行举止，季玄溟赶紧先赔礼，“抱歉苏姑娘，刚刚是季某失态，季某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他朝她抱了抱拳，旋即也不等她说话，回到刚才的位置，拿起桌上的画筒，“季某这次前来，是为了这里面的画，苏姑娘，这里面画的是你！”
“哦？”苏月瑶故作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画的是我？”
“不错。”季玄溟颔首。
苏月瑶勾起粉唇笑了，“怎么，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我了，所以便偷偷画了我吧？”
季玄溟眉心跳了跳，声音冷硬了许多， “苏姑娘，季某找你是有正事，还望姑娘认真一点。”
看着他隐忍怒火的样子，苏月瑶在心里笑弯了腰。
怒吧怒吧，愤怒到沸腾起来的血才最好喝呢。
苏月瑶隐晦的舔舔嘴角，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季玄溟那洁白的脖子上。
季玄溟并未察觉，一边取画，一边把早上更夫去衙门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把画展开，深邃的凤眸落在苏月瑶脸上，“所以苏姑娘，丞相府的事，是你做的吧？”
苏月瑶眼珠转了转，假装听不懂，“统领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弱小女子，哪有那本事？”
季玄溟抿唇，“苏姑娘，真正的弱女子，是不会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晃悠的，也不会随随便便救治一个陌生男子，更不会有你这么好的身手，可以轻松自如的从窗户进出。”
苏月瑶噎住了。
好像是哈。
不过那又怎么样，她死不承认就对了。
苏月瑶伸着手指对着季玄溟就是一通指指点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寻常弱女子是不会这样，可我是弱女子中最特别的那一个啊，同一对爹娘生的孩子，还有跟其他兄弟姐妹格格不入的呢，怎么就不能允许我跟其他弱女子不一样了？”
季玄溟：“……”
苏月瑶又道：“再说了，晚上出门怎么了？谁规定女子不能晚上出门了？我就喜欢晚上出门看月亮散心不行啊，散心遇到受伤的人，我选择搭救那就更没问题了，相信换做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会这样，更何况我要是当初不救你，说不定你早嗝屁了，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审问我？弄得我现在都怀疑当初是不是救了个白眼狼。”
她用力戳了戳他受伤的肩膀。
季玄溟疼得闷哼一声，俊脸都白了。
他知道，这小心眼的女人是故意的。
第10章 给你教训
季玄溟后退一步，又拉开了一些与她的距离，把自己从她魔爪下解救出来。
苏月瑶也不气，顺势收回手，“至于我为什么要从窗户进出，那就更简单了，我这个人天生就有个奇怪的癖好，那就是不喜欢走门，就喜欢走窗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不走寻常路。”
“你说了这么多，只能说明你神神叨叨，还是不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
苏月瑶垮着个脸。
你才神神叨叨。
你全家都神神叨叨。
“那你想如何？”她问。
季玄溟抬手，唰的一下拔出他腰间那把带着阴寒气息的刀，刀身泛着银光，闪耀着两人的眼睛。
苏月瑶受不了这刺眼的光芒，便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的刀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苏月瑶眯眼，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人会一而再的容忍有人拿刀威胁自己的。
“你想严刑逼供？”她抬眼跟他对视，看似平静的眼神下，实则满是狂风暴雨。
“虽然相识短暂，但我知道，如果不给你来点厉害的，你是不会如实交代的。”季玄溟看着苏月瑶，面无表情的说。
他用的是刀背，而且也很好的控制住了力道，不会真的让她受伤。
苏月瑶冷笑，“那我是不是还得夸奖你这么了解我？”
“用不着，你如实交代就好。”
苏月瑶拨开他的刀，朝他走过去。
季玄溟瞳孔收缩，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只用一根手指，就将他的刀拨开了！
他虽然控制了力道，但他的刀也绝对不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拨开的。
然而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不止如此，她当时所用的力气，也是他无法抵抗的。
她到底有多强？
在季玄溟骇然期间，苏月瑶已经在他面前停下了，把手放到他受伤的肩膀处轻轻抚摸着，“交代之后呢？将我缉拿归案，砍我的头？季玄溟，我救了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的？”
“所以你承认是你做的了？”他喉结滑动了两下，不答反问。
苏月瑶抬头看着他，瞳孔闪烁着红光，“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没错，是我灭了丞相府，这下你满意了吧？”
季玄溟也低着头，与她对视，“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月瑶冷哼一声，“杀人放火不就那几个理由么，不是抢劫就是寻仇。”
“所以，你是在报仇。”季玄溟一口咬定她灭了丞相府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