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
梁千歌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买到书的地方。
直至深夜,她才在废品店的一堆书里淘到了一本字迹清晰的《论语译注》。
梁千歌已经很满意了,付了钱,拄着拐往家里赶去。
夜里风大,梁千歌冷得身子有些发颤。
眼看就快到家门口了,她却脱力的摔倒在地上。
掌心传来皮肉撕裂的痛,但梁千歌顾不上这个,只想着赶紧回家。
她忍痛,颤着手去捡地上的拐杖,却在触及的一刻,拐杖被另一只手缓缓捡起。
梁千歌嗅到了独属于薄修沉的青松香。
接着,就听他质问:“去哪里了,这么晚都不回?”
梁千歌知道自己在薄修沉心里没什么好印象,便不再解释什么。
只默默爬起来,扶着墙壁站好,将怀里的书拿出来递给他:“《论语译注》找到了,你明天带去互携会吧。”
薄修沉接过书,月光下书的封面清晰可见。
只是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停留在梁千歌还在渗血的掌心。
心中没来由升腾一股焦躁,薄修沉蹙眉,而后把拐杖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上前将人抱起,往家里走去。
梁千歌顿时蒙了,紧张开口:“你……”
“别乱动。”
薄修沉磁性的嗓音在上方响起,梁千歌立马全身紧绷。
就这样一路无言,薄修沉直接把人抱进屋,放到了床上。
又转身从抽屉拿出碘伏和棉棒,走回床边:“上药”
梁千歌忙伸手去接药,可薄修沉竟然在床边蹲下,拉过她的手,就为她涂药。
两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房间内互相缠绕。
今晚,这是梁千歌这辈子离薄修沉最近的一次。
喜欢的人在眼前,她不受控制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柔和,认真涂药的样子,就好像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梁千歌逼自己闭上眼,不去看,也不去想。
上完药后,薄修沉放回抽屉,准备灭油灯:“很晚了,快休息吧。”
梁千歌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转进了被子里,回味他难得的温柔……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
梁千歌醒来,洗漱完后,薄修沉将早饭送进房,还将两本书放在桌上:“你想看书,就在家里看。”
梁千歌扫了一眼,发现这几本书,竟然是昨天互携会那些人讨论的‘必考’书籍。
薄修沉竟然就舍得把书给她,他怎么想的?
但对方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出了门。
接下来一段时间,梁千歌都独自一人看书,遇到不懂的,询问薄修沉,他竟然也愿意解答。
这一晃,七八天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简直是梁千歌重生以来,过得最舒适平静的几天。
本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高考,但今天午饭后,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梁千歌和薄修沉去开门,发现是同村的小伙子大壮。
大壮他牵的牛车,直接说:“千歌,你阿妈去平村吃酒去了,让我带你和你男人回村去参加你堂兄弟的喜宴。”
梁千歌一听,看了眼旁边的薄修沉:“你去互携会看书吧,我自己可以去。”
薄修沉闻言,淡淡扫了一眼她的腿,清冷开口:“我不差这点时间。”
……
一个小时后。
梁千歌抵达喜宴,但心里都还困惑,薄修沉不是厌恶她,也厌恶她周边的一切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下车后,大伯母大老远看见,立马跑来迎接:“千歌和她老公来了,快里边请。”
大伯母热情,接过拐杖就往里走:“我拿拐杖,薄知青你就抱着千歌赶紧来,等会都要开席了!”
看着大伯母跑走的背影,梁千歌一脸歉意:“大伯母性子急,你别介意她说的话。”
说完,梁千歌想要喊大伯母回来,可下一秒,身体却突然悬空,整个人居然被薄修沉直接抱起。
她害怕的抓住薄修沉的衣服,发出一声惊呼。
同时头顶上方也传来薄修沉清冷的嗓音:“安分点,早点结束早回去。”
梁千歌僵硬了身体,不敢说话,生怕惹烦他。
只是这个姿势,刚好让她靠在薄修沉的胸膛,能清晰的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梁千歌心里莫名紧张,前世她被薄修沉冷了一辈子,从未想过他的怀抱也是温暖的……
薄修沉一路抱着梁千歌抵达宴席。
还没找到拐杖却被一群亲戚围观打趣:“夫妻俩感情这么好,千歌有福气啊。”
梁千歌脸上尴尬,根本不敢去看薄修沉现在的表情,肯定冷得要命。
一顿喜宴,她吃的紧张又小心。
散席后,太阳已经落岭了。
两人回到镇上,薄修沉一身酒气的先下车,对着梁千歌伸出手。
梁千歌迟疑的将手放进他手心,谁知脚才刚落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薄修沉见状,立马将人拉回自己怀里,只是他低估了酒精的麻痹性,抱着人后,连他自己也没能站稳。
就在一瞬间,梁千歌感觉天旋地转。
接着唇上一软,炽热的气息掺杂着酒味扑面而来。
梁千歌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放大的脸,她和薄修沉居然亲上了!
这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了一样。
梁千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就传来宋兰玲刺耳尖锐的话语:“你们在干什么?!”
梁千歌忙退开,看了眼薄修沉,只觉得脸上觉得有些发烫。
想起刚刚的声音,梁千歌回头一看,却见宋兰玲眼底阴沉。
但很快,宋兰玲又一脸担忧上前询问:“薄知青没事吧?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还要准备高考呢,怎么能由着千歌胡来。”
梁千歌原本想说话,但此刻却没有了心情。
她看着宋兰玲脸上的关切,想到刚才自己见到的阴沉,只觉得这个世界真荒唐。
宋兰玲这么一个虚伪没有道德的女人,怎么就是天道的宠儿,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呢?
可想到上辈子,薄修沉也确实和宋兰玲走到了一起……梁千歌不由往墙边退了一步。
她压下胸口的憋闷,低说:“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女主再不好,男主也是女主的,不是自己这种对照组的女配配肖想。
梁千歌啊梁千歌,上辈子的教训已经够惨烈了,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温柔迷了心,重蹈覆辙……
梁千歌低着头,自顾自朝前走,不再去管身后的对话内容。
第二天。
梁千歌还在睡梦中,就被宋兰玲的喊声吵醒:“薄知青,你好了吗?去互携会要迟到了。”
话音刚落,薄修沉就来敲门:“我走了。”
梁千歌张了张嘴,想说今天是她拆石膏的日子,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说了,薄修沉也未必会陪她,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
下午三点。
梁千歌从卫生院拆完石膏回来。
虽然双脚能下地,但走起来还是有些不稳,摇摇晃晃。
晚上六点,薄修沉回来。
见梁千歌扶着桌子走路,微微蹙眉:“拆石膏怎么不说?”
梁千歌一愣,接着就见薄修沉走了过来,随着他高大的身影靠近,她莫名有些紧张。
这时她发现薄修沉的眼睛正盯着某一处,她顺眼看去,发现他看得居然是自己做的试题!
梁千歌连忙用手挡住,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
本以为会惹来嘲笑,没想到却听薄修沉道:“还不错,都做对了。”
梁千歌意外的抬起头,不相信这是出自薄修沉的口。
只见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过来:“看这本吧,对你有帮助。”
梁千歌愣愣的接过书,忍不住多看了薄修沉几眼。
她发现,好像自从那天找回那本《论语译注》后,他的态度就慢慢变得温和,现在竟然还主动关心她了?
这算不算是改变剧情?
而薄修沉是板上钉钉的大学生,如果有他的帮忙,她的学习一定会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梁千歌对高考,对未来越来越有信心。
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飞快流逝。
1977年12月11日。
上午六点。
梁千歌站在宽大的渡船上,感受着河面上清凉的气息,仿佛是自由的味道。
为了降低剧情对她的影响,她特地没和宋兰玲他们坐一艘轮船。
如果这次高考能考上大学,她以后也会避开薄修沉和宋兰玲,离剧情远远的。
她要带着阿妈一起离开,过不愁吃穿,不受村里人说闲话的好日子,让阿妈以她为荣。
只要高考顺利,她一定要成功改写前世结局!
正想着,整个渡船忽然颠簸,梁千歌顿时感到一阵心慌,极力抓住身边的栏杆。
明明河面上没有风,但渡船却颠簸的像是遇见了狂风暴雨一般恐怖。
最终,梁千歌还是没有护住自己,“扑通”一声,直直掉下河。
“救命——”
梁千歌在河里不停扑通着,视线朝轮船上看去,却发现掉下来的居然只有自己,而渡船也不再颠簸。
她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又是一次专门针对自己这个对照组女配的恶意。
梁千歌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给了希望,又让她绝望?
如果结局无法更加,那她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梁千歌慢慢不再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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