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连带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干力气似的。
最后双唇抖了抖:「烂了?这不可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始往天牢的方向疾走。
恰逢柳娇娇前往御书房,看到了风风火火的他,立马笑着迎上去:「皇上……」
岂料盈肆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推开:「让开。」
柳娇娇摔在地上,轻呼一声道:「皇上如何对妾身发脾气都无关紧要,只是切记仔细着点儿龙体。」
「皇上正值壮年,一统山河的心愿尚未实现,不像臣妾,留了副破身子苟延残喘。」
说罢又叹了一句:「其实妾身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年在小渔村救下你之后,我们就留在那里做一对平凡夫妻该有多好。」
渔村?救了他?
柳娇娇出身东海小渔村我知道,可她什么时候救过盈肆?
我只知道当年东部的倭寇屡屡进犯,年少气盛的他御驾亲征,不料在一起水战中坠入东海。
是我不惧风浪,哪怕好几次被沉船碎片击中也不曾松手,将昏迷的他拖至岸边又悄悄地躲起来查看情况。
直到看到他被其他人类带走,我才负伤悄然地离去。
难道说,那个同类就是柳娇娇?
他的脚步顿住,很快地又返回来,将柳娇娇从地上扶起来。
「是朕刚刚太心急,爱妃没事吧?」
「朕知道,若不是你当年潜海冒死相救,也不会落下病根。」
「只是现在朕急于去看国师……」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飘在半空中我的方向,解释了句:「他们说国师的身子烂了,朕只是过去看看她还想耍什么把戏。」
末了顿了顿,眼神也浮现了一丝寒意:「若是真的死了,一把火烧了便是。」
谁知侍卫又在这时匆匆地赶了过来:「皇上,鲛人族大皇子去而复返,拦都拦不住,一路杀到宫门前,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国师真面目!」
7.
这次盈肆没有再躲避,而是前往大殿,去看我的皇兄。
而盈肆则面无表情地吩咐侍卫:「把国师带到朕的寝宫。」
侍卫面露一丝为难,但也很快地明白皇帝的意思,立马拱手离开。
我看到皇兄跟着盈肆一起大步地朝着他的寝宫走。
很快地,我的尸身便被人连带着浴桶一起抬了过来。
不少宫人闻到味道,已经面露难色。
盈肆也终于闻到了这股难闻的味道,他快速地上前去查看我的情况,却见泡在水里的我,已经浮肿。
「怎么回事?鲛人不老不死,她为什么会这样?」
皇兄也踉跄着上前查看,在看到我的尸身时,冲过去狠狠地掐着盈肆的脖子。
「我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鲛珠呢?」
盈肆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兄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柳娇娇身上。
「你的身上有妹妹的味道,鲛珠在你这里对不对?」
「你把鲛珠还给我妹妹,没有鲛珠她会死的!」
皇兄扑了上去,岂料下一秒一根长矛直接刺入他的胸口。
接下来又从四面八方各刺入几根。
鲛人不死,却会疼痛,我看见哥哥因为疼痛而狰狞的面孔,看见伤口「泊泊」地流血……
「不,你不可以这样,盈肆,你不能这样对我哥哥!」
我冲过去,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盈肆仿佛没有发现身边的动静,他只是呆呆地站在木桶旁,口中喃喃着:「不是说鲛人不会死吗?」
皇兄一边口吐鲜血,一边虚弱地解释:「盈肆,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鲛珠?」
「鲛人无珠,三日必死。」
盈肆也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柳娇娇,嘴里念了一句:「鲛珠……」
皇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盈肆,你不得好死!昔日我妹妹为了助你缴除倭寇,不惜放弃鲛族公主身份,甚至还在我父皇面前跪了整整三天。」
「可你倒好,居然将恩将仇报!我鲛人族一定不会放过你!不日,便将你的皇宫踏平,为我妹妹报仇雪恨!」
8.
盈肆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抱着我的身体喃喃自语:「你怎么就死了呢?」
「朕说过,许你皇后之位,朕没有食言,是你斤斤计较,心胸狭窄,至今后宫无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不对,她没有死,一定是你们兄妹联合起来欺骗朕的!」
他重新将我的尸身松开,一步步地走到皇兄面前:「你说她死了,为何她没有化作原形,更未升腾于天?」
皇兄疼得额头上冷汗潺潺,却在这时候挤出一丝笑容:「她没了鲛珠,如何化作原形?如何……升腾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