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晚上没回家,顾云抒会不会多想?
不知为何,沈柏年的心头莫名有些淤堵。
好像冥冥之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充上电,手机震动两声,开了机。
沈柏年拿起来看,发现有99+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顾云抒。
他一震,心底的不安猛地往上蹿。
他连忙给顾云抒回拨过去,却显示无法接通。
正在这时,魏娆拿着花束走进来。
“沈总,这花是要送给谁?”她稳住分寸问道。
沈柏年接过花束,没有搭理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路开车回家,他的心脏好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狠狠攥住。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如砂砾般往外流逝,怎么都握不住。
到家,沈柏年捧着花束,调整呼吸后摁下指纹开锁进门。
冰冷的家中,空无一人。
没有顾云抒,没有桐桐,只有压抑的冷清。
“顾云抒?”沈柏年唤道。
顾云抒的名字自他口中而出,莫名撕扯着声带。
“桐桐?”沈柏年找遍每一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人。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在空荡的房间猛地响起,是母亲蒋晚棠的来电。
“柏年!快来医院,出事了——”蒋晚棠的嗓音带着久哭后的沙哑。
沈柏年心脏猛颤。
医院。
沈柏年急速狂奔着,手中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掉落,被踩的四分五裂。
看到走廊尽头的母亲,他连忙过去。
“妈,怎么了?”
蒋晚棠双目红肿,声未出泪水已经簌簌落下。
沈柏年看着母亲身后的病房门上闪着红灯的‘手术进行中’几个大字,瞳孔骤然紧缩。
“啪!”灯灭,门开。
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床上躺着还在昏迷的桐桐,巴掌大的脸被氧气罩盖住一半,虚弱至极。
沈柏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桐桐怎么了?”
为首的医生摘了口罩,对着沈柏年和蒋晚棠说道:“孩子手术很成功,你们可以放心了。”
蒋晚棠颤颤巍巍走到病床边,想去碰一碰桐桐,却又颤抖的收回了手。
她含泪看向手术室内,带着一丝祈盼地问道:“我儿媳妇呢?”
沈柏年被这句话炸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意思?顾云抒在哪?”
这时,一张盖着白布的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
蒋晚棠身体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沈柏年站在那里,手中的玫瑰花束瞬间散落一地!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沈柏年不可置信,踉跄地后退一步。
“那……是谁?”他眼睛死盯着那盖着白布的病床,不知道是在问谁。
纪荣拿着一份文件,递交到沈柏年的方向,说:“很遗憾,病人患有甲状腺癌,且做了肝脏移植手术,我们尽力了。”
那份文件上一行醒目的大字:死亡医学证明书。
姓名:顾云抒
年龄:26
死亡日期:2021年4月15日20时12分
沈柏年一瞬不瞬地看着,直至眼眶泛酸。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着,“甲状腺癌?肝脏移植手术?”
沈柏年蓦地扬手一把挥开那文件,高声喝道:“不是骗我的吗,她不是说是骗我的吗?!”
“柏年……”蒋晚棠看着儿子,头一阵一阵的疼。
“病人家属,请你冷静,逝者如斯,请节哀。”纪荣捡起死亡证明书,神色严肃。
这就是顾云抒那个联系不上的丈夫。
“我不签。”沈柏年心脏传来刺痛,痛得他呼吸困难,他张开嘴,却仍感到窒息,“我不会签的。”
他看向那白布下的人形:“那不是顾云抒……不是。”
说完,他转过身,像是逃跑一般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柏年!”蒋晚棠在身后喊了一声,却是无济于事。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沈柏年推开家门,还是方才那样,没有光亮,没有温度,没有桐桐,也没有……顾云抒。
手机。
沈柏年摸出手机,给顾云抒的号码拨打过去。
可是,听筒里传出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通话记录向上翻,红色一片,全是顾云抒的未接来电。
明明六点的时候她还给自己打电话,怎么会有人说她死了呢?
顾云抒是在忙吧,因为他要收购她父亲的公司,所以一定在公司焦头烂额。
沈柏年奔出家门,启动了车子,往顾云抒的公司驶去。
电梯数字一个个跳动,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终于到了楼层,沈柏年大步迈出去,正好撞见顾云抒的助理小乐。
看见小乐,他的眼睛亮了一瞬。
他抓到小乐的手臂,急匆匆地问:“顾云抒呢?顾云抒是不是在办公室?”
可小乐面露害怕,身子向后缩了一下,说:“沈总,顾总今天都没来公司……”
沈柏年的神色一瞬变得阴沉:“没来公司,怎么可能,她最在乎这个公司,怎么会不来公司?”
小乐咽了口口水:“这……我也不知道啊沈总。”
不在公司,还会去哪儿?
沈柏年松开小乐,若有所思地又进了电梯。
他的车子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转,却始终找不到顾云抒的身影。
那白布下的身形又浮现在沈柏年的脑海里。
他心底猛然升起股烦躁。
“吱——”的一声,他将车子急刹停在路边,伸出手一拳砸向了方向盘。
他最后一次跟顾云抒说话是说的什么?
哦,他说,顾云抒,你自以为是也要有个度。
那样淡漠的语气,那样冷漠的态度,竟然成了他留给她最后的样子。
甲状腺癌。
顾云抒用那样求助的语气跟他说自己生病了的时候,他完全不肯相信。
可他还是替她预约了刘教授的检查。
她明明,明明对桐桐说,她是为了让自己早些回家,才说自己生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