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猛地一使劲,鲜血瞬间喷薄而出,染红了整个天空。
陈南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躯,他泛凉的大手捂住她脖间的伤口,想将血止住,但无济于事。
“沈秋,你挺住,我现在带你回军营,沈伯阳一定能救你!”
听到沈伯阳的名字,沈秋眼神亮了亮,但转瞬就越来越模糊。
师父……应该会原谅她唯一一次任性吧?
沈秋嘴里涌出了大量的血,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件早已血迹斑斑的里衣。
她颤抖着手掏出一个锦帕交到陈南手中:“从此我们……再无干系!”
陈南打开,就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的,赫然是云家之女云秋染和他的赐婚圣旨!
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沈秋手里?!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心口冒出,陈南心中第一次感到害怕。
他紧抓着沈秋的手:“你到底是谁?”
沈秋躺在他的怀里,第一次感受他身上的温度,却发现自己冷的可怕。
“陈南……我姓云……云秋染。”
话落,她的手从陈南的掌心骤然滑落,砸在黄沙上。
头一偏,气息全无。
这时,沙漠下起了大雨。
淅淅沥沥地落在沈秋和陈南的身上,瞬间被染成红色。
沈伯阳匆匆赶到,强忍住难过,将沈秋的眼睛给合上:“将军,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死,我受过无数次箭伤,不都是救过来了吗?”
“之前为了救将军,秋染不惜将毒吸出来,体内毒素尚在,后来体内又淬了毒,本来就奄奄一息,再加上这致命伤,怕是回天乏术了。”
陈南还是不敢相信:“不,不可能……”
他不相信沈秋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当沈伯阳想要将其安葬的时候,陈南突然开口说:“她不愿意留在边关的,我要带她回去。”
边关全是沈秋的伤心之处,她一定想回京都。
沈伯阳了然。
随后沈秋火葬,陈南将她的骨灰放在了床榻边上。
一想到沈秋的第一次,他无情离去,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生前无夫妻之举,日后他便百倍返还。
三日后,楚营里。
陈南将那婚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如果自己早赶到一点点,或许他们就还有救。
若不是……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将军,姜姑娘说想要见您。”
陈南脸色微变,眉头皱起,双手也不自觉攥紧。
刚走出帐门,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沈伯阳。
“将军,奸细一事,我相信并非是秋染所为,还请将军多多留意身边之人。”
他说的很坚定,所指之人亦很明确。
陈南没有看他,只是点点头便离去了。
营帐中。
短短半日,姜雨夭原本洁白的衣裙已经布满尘土。
她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眼眶微红,应该是哭过了。
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抬头循声望去。
见到来人是陈南后,她忙从地上站起来:“承逸哥哥,听说沈大夫去世了,我心里好生难受。”
陈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姜雨夭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弱弱道:“承逸哥哥……”
“你看看这是什么?”陈南猛然将一张纸条拍在桌上。
姜雨夭将纸条展开,眼神有些闪躲:“这不是沈秋联系匈奴的纸条吗?”
陈南冷冷道:“可认得这墨水?”
姜雨夭一怔:“不就是普通的墨汁吗?”
“那你再看看我这上面的墨汁是什么?”陈南拿出自己的书信。
姜雨夭身子一震。
陈南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吗?整个楚营只有将军营的墨汁是松烟墨。”
“承逸哥哥……”此话一出,姜雨夭眼眶瞬间红了,“我不知道,我一个女儿家,对于墨水并不了解……”
“云家之女六岁便入了私塾,十七岁便是名动天下的才女,你说你不懂墨?!”
一锤定音,姜雨夭一下瘫坐在地。
陈南冷笑着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为什么诬陷沈秋?!”
姜雨夭垂死哭喊:“我没有!我只是看到有人行迹有疑,并不知道那是沈秋!”
陈南的眼神微动。
姜雨夭见状忙装娇弱,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他:“承逸哥哥,你相信我。承逸哥哥,你放手,我……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陈南攥紧手掌:“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
姜雨夭的脸色涨的通红,双手一直在拉陈南。
陈南眼神猛然凌冽,将她甩到地上。
姜雨夭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陈南看也没看就走了出去,吩咐道:“姜雨夭乃匈奴细作,即日斩首!”
沈秋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
下一瞬,她就觉得头像炸了一般的疼。
沈秋陷入了困惑,自己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能感觉到疼?
难道说她还活着?
“小姐!”一个调皮的丫鬟跑了进来,“快起来,要去私塾了。”
沈秋恍然被她拉起来,愕然大惊——
这个丫鬟是多年前死在回京路上的雨凝!
下一刻,沈秋被雨凝拽着换上了衣衫,复杂的长袖装,让她梦回京都。
忽然,她明白了,自己居然回到了过去!
沈秋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变小了,她连忙问道:“雨凝,今年是何年?”
雨凝困惑了一瞬,说:“小姐,你睡糊涂了?今年可是正鸿26年!”
正是九年前,沈秋还是十六岁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和陈南订婚,云家也没有举家去过边关!
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沈秋……不,是云秋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目冷静。
这一世重来,她再也不会与陈南有任何关联。
无论是改变云家的命运,还是自己的命运,这都是最关键的。
只要不订婚,云家就不会去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