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后翻,她的双手就越颤抖。
这里面有墨祁寒和属下的密信,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墨祁寒一手策划,率军覆灭黎国!
怎么会......!!
“我心上人需要九阴之人的鲜血,这世上唯有黎国公主是九阴之人,黎国公主被娇宠长大,恐不会借血救人,既是如此,率军进攻黎国是最好的方式。这件事皇上已经同意,我只要九阴之人,其他的战利品你们分。”
“等进入黎国的王都,我会离开军队,你们到皇室里面把其他人杀了,留下那个公主,我会来救她出去。”
剩下的还有一些墨祁寒拿到的关于黎国的情报,黎国的部署、地图等,看来他的准备做的很足,密谋已久。
月漓把所有的文书翻完,身体已经完全失去力气,瘫软在地。
她大睁着眼,眼泪早就流干,现在正在往外渗血,流下血泪!
黎国的灭亡,居然是墨祁寒一手策划!
为了陶婉荷,他杀了她的父皇,她的母后,她的兄长,她的姊妹,她的宫人,甚至,为了让她成为他终生的取血器皿,还假装英雄救美设下圈套,骗她爱上他,肆意践踏她的真心!
她都干了些什么?爱上灭门、灭国仇人,还为仇人取血,为他生孩子,爱得情根深种!
说不定,在她默默爱着墨祁寒的时候,墨祁寒还在背地里,一边和陶婉荷浓情蜜意,一边大肆嘲笑她的愚蠢,她的犯贱......
她还在疑惑他为何不到一年便匆匆变心。
谁曾想,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
他从未爱过她!他竟从未爱过她啊!!!
月漓又哭又笑,嗓音哀戚绝望,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门外一阵兵荒马乱,忽然书房的门被人打开,怒声质问,“何人?敢擅闯我书房?”
第八章身死
“月漓?怎么是你?”
墨祁寒下意识的蹙眉,看见她手中撕得粉碎的文书时,他太阳穴猛跳起来。
“墨祁寒!”月漓撕心裂肺的大喊,疯了一般的朝他扑过去,“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墨祁寒见她这副模样,立马明白,她定是知道了黎国覆灭的真相。
可她是怎么来到书房的?谁放她进来的?
看见月漓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墨祁寒心中异样一闪而过,可终究木已成舟,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为了救婉荷,他还是会这么做。
“你又如何能杀得了我?”
“月漓,我知道你派人来偷令牌是想离开王府,我可以放你走,但在走之前,你必须给我一滴心头血,用来给婉荷治病。”
他刚刚才从太医那得知,九阴之人的心头血可以令陶婉荷的病彻底治愈。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关着月漓了。
月漓又哭又笑,原来人痛到极致,是会笑的。
她没想到,都要这个时候了,他对她说的话,竟然还是要血。
“墨祁寒,你放过我吧,算我求求你,放过我......”
“你从我这里拿走的,还不够多吗......”
墨祁寒呼吸一窒。很快沉声道,“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就在墨祁寒等不及,准备亲自动手的时候,月漓终于开口。
她的眼神一片晦暗,“我可以答应你取心头血,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你会好好厚葬薄绿,并顷刻策马去黎国,给我上万黎国百姓,下跪道歉!”
他们何其无辜,因为一个陶婉荷,尽数覆灭。
墨祁寒一怔。他没有想到月漓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堂堂王爷,怎能轻易下跪!可……想到婉荷……
“好......我答应你。”
只是,她自己呢?
墨祁寒没来由的想到,她没有为自己要求什么。
“你给我发毒誓!”
墨祁寒脸色微沉,“月漓,别闹了。”
月漓忽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从头发上扯下一枚玉簪,横在脖颈前。
她神情疯狂,带着不畏生死的决绝。“死人的心头血想必没用吧?墨祁寒,不想让我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发毒誓!”
墨祁寒铁青着脸,定定看了她半晌,抬起手指。
“我发誓,我墨祁寒一定会按你刚刚说的做,如果我没履行承诺,就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
月漓的手这才酸软下来,玉簪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墨祁寒看着她满头白发,眼神十分复杂。
但一想到陶婉荷,他的心重新变得冷硬。
太医赶到,准备取血时,月漓说:“我自己来,你别动我!”
她拿过匕首,狠狠往自己左胸口捅去!
潺潺鲜血顺着刀刃流进碗里。
月漓惨然一笑,“墨祁寒,这下你可还满意?”
“如果有下辈子,我死也不要再遇见你......咳咳......”
“我死后,把我的,婚书,给烧掉......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断断续续的说完,她的手缓缓落了下去,双目紧闭,表情安详。
若不是她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定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墨祁寒盯着她,忽然思绪一阵慌乱,心跳加速。
太医接了满满一碗心头血,交给墨祁寒后,上前查看了月漓的状况,遗憾的摇摇头。
“王爷,她已经死了。”
死了。
墨祁寒一怔,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陡然梗住。
这个女人的作用已经彻底没了,他又在这不舒服个什么劲。
“死了便死了,把人拉出去埋了,赶紧把药端给婉荷。”
“是,王爷。”
太医得令,刚要挪动月漓的身体,突然从她身上掉出来一枚玉佩,落在地上叮咚一声,吸引了墨祁寒的注意。
墨祁寒急着去送药的脚步微顿,他微微回过头望去,却在看到那枚玉佩的那刻,瞳孔陡然紧缩!
第九章
这枚玉佩……
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女孩身上的玉佩!
月漓身上怎么会有她的玉佩?
墨祁寒冲上去,颤抖着双手,拿起玉佩,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的确是当初的那枚玉佩。
玉佩的材质是他亲自挑选,上面的雕花,也是他不眠不休,亲手刻上去的,送给他白月光,那个小女孩的礼物。
就连玉佩背面,他因为眼花而不小心刻坏的一个边角,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一个恐怖的,足以颠覆墨祁寒认知的猜想缓缓浮上脑海。
墨祁寒猛地站起身,疯了似的往外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来到碧荷院,来到陶婉荷面前,咬着牙问,“当初我送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陶婉荷被他阴鸷的表情吓了一跳,娇滴滴的抱住他的手臂,“之前人家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流亡途中,玉佩被贼人夺走了,我后来再找,也找不回了。”
墨祁寒定定的看着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婉荷,我突然怀念起我们幼时的相遇,那时候我与你在两国交界的桃花村相遇,你救了我,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你就往我嘴里喂了个酥饼。”
陶婉荷眉眼弯弯,“当然记得啦,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墨祁寒深深看她一眼,忽然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陶婉荷被打得歪过头,半边脸上一个红色掌印。
“你为什么要冒充她?!”
墨祁寒双眼猩红,尾音发颤,带着铺天盖地的剧烈恐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喂我吃酥饼,而是给我沏了茶喝。她说玉佩会贴身佩戴,人在玉在......”
陶婉荷脑子嗡的一声,如同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一片空白。
她跪着爬到墨祁寒脚边,抱住他的腿,哭喊道:“王爷、王爷......”
墨祁寒双眸充血,胸膛起伏不定。他抬起长腿,直接把陶婉荷踹开。
“当初在桃花村救我的小女孩,不是你对不对?”墨祁寒扯开一抹狠戾的冷笑。
陶婉荷被他浑身的煞气给吓到了,连哭闹都忘了,瑟瑟发抖的解释:“王爷,是我啊,真的是我......”
墨祁寒闭了闭眼,“那你告诉我,当初桃花村里,她教我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陶婉荷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张着嘴,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音节。
墨祁寒用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陶婉荷,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有人骗我!”
“王爷!我错了,我错了!”
陶婉荷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神,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当初我只是在旁边看到她救人,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而已......后来、后来她走了,我一直都喜欢王爷,等王爷回桃花村找人的时候,我恰好对上了一句诗,没想到王爷直接把我带回来了......”
墨祁寒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怪我找错人了?”
“不,不!婉荷没有这个意思!”
“陶婉荷,若是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能够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陶婉荷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头发散乱,整个人姿态狼狈卑微,哪里还有当初趾高气扬的半点影子?
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以一敌百的墨祁寒大王爷,心底一直住着一个小女孩。
那是他罕为人知的白月光,此生心心念念的初恋。
在他小时候,就开始跟随父亲上战场,增长见识,锻炼胆量。
一次在敌军的围剿中,他被迫与父亲走散,在近卫的掩护下,九死一生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