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禹国二十四年,先帝驾崩,皇孙景熠继位,摄政王南陨城把控朝政。
一夕之间,摄政王南陨城处死五名皇子。
新帝景熠之父英年早逝,先帝七子只剩其一,名为景郁。
“主子,是否要处置七王爷景郁?”
黑暗中,一个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的男子跪在地上,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他前方,一男子负手而立,仅仅一个背影,就让整个环境充满了压迫感。
良久,他开口道:“留他一命。”
“是!”
坊间传言,摄政王南陨城痛恨皇室,以各色理由处死皇室血脉,东禹国迟早落入外姓人之手。
新帝年幼,唯一存活的七王爷景郁不思进取,唱衰东禹国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谣言传出:七王爷景郁乃是天选的九州之主。
“呵呵……九州之主?东禹国才只是九州之一,本王一个闲散王爷居然能成九州之主,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景郁一边感慨,一边往嘴里塞葡萄。
几天前,她穿到了这里,成为了七王爷景郁,女扮男装的王爷。
景郁的母妃是先帝宠妃,为了不失宠,在景郁出生时谎称自己诞下皇子,实际上却是个女儿。
先帝仁慈,知晓了此事也没有惩治母妃,只是命令景郁,不得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几天前东禹国风雨飘摇,几个哥哥轮流被处死,原来的景郁受不住惊吓,把自己给吓死了。
景郁从烤全羊上撕下来一大块肉,不由得感慨,“倒霉了一辈子,可算捡着一次便宜。活着多好啊,有吃有喝赛神仙。”
不过,这样舒坦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九州之主的预言,大臣们纷纷踏进王府大门,只有一个目的。
要景郁振作起来,带领先帝遗忠推翻摄政王,让东禹国称霸九州!
景郁死的心都有了,“各位……叔叔爷爷,一个谣言而已,不至于吧?现在东禹国不是挺好的吗?这……”
“王爷!王爷如何能不思进取至此?臣等冒着被摄政王发现的风险来找王爷,就是希望王爷能报仇啊!”说话的人满头白发,是只忠于先帝的丞相钟逸闻。
“报什么仇?”景郁懵了下。
“王爷!”钟逸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摄政王杀了你五个皇兄,如今小皇帝还在摄政王手中,整个东禹国已全然落入摄政王之手,王爷难道一点都不恨吗?”
“这个……本王几个皇兄不是贪污就是强抢民女,还有强占百姓田地致使其全家饿死的。”景郁顿了顿,要她说,该杀。
“总之,他们的罪名很清楚,至于把控朝政,那不是先帝的遗旨吗?”
“王爷啊!您这是被骗啦!先帝驾崩时只有摄政王在其左右,谁知道遗旨是否有被篡改。几位皇子虽然爱玩了些,可毕竟是皇室血脉,岂能说处死就处死?”
景郁看了眼这位说完就开始不停喘气的老臣,申长固。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比钟逸闻还要固执。
“那各位想本王怎么做呢?提把刀去跟刺杀摄政王?还是冲进皇宫,让他滚出东禹国?”
景郁伸了伸自己的手和脚,“就本王这小胳膊小腿,摄政王一巴掌我就没了。”
“咳咳!”侍卫林风在一旁重重咳嗽。
景郁立刻改口道:“本王的意思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本王天生力弱,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各位还是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开了个头,纷纷摇头叹息地往外走。
“我滴妈,终于送走了。”
景郁咬牙切齿,“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这么想要我死!”
林风弱弱道:“听说是清平寺,近日来了位游方和尚,为东禹国运批了一卦,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景郁眼底冒火,“爷烧了这些封建余孽!”
第二天,清平寺。
景郁一身红衣,衣角翻飞,墨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她盯着清平寺几个大字,眼睛冒火。
火?
“林风,带火了吗?”
“咦?大白天的王爷要火干什么?”
景郁眼睛一瞪,“本王昨天不是跟你说了要烧了这清平寺?!”
景郁的声音不低,这一嗓子整个寺庙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离开,一眼看过去,没剩下几个人。
“王爷……纵火要入罪的啊。”林风苦着脸。
饶是他接受了王爷突然的变化,这一时半会的他也适应不了啊。
景郁冷哼一声,“入罪就入罪。”
在牢里关着也比天天被那群老头子烦强,好像生怕摄政王忘记了还有个先帝的孩子没死,让他赶紧来杀。
她四处瞄了眼,一眼就看到寺庙门口的蓝衣男人,肩宽腰窄,气场强大,一定是个不怕事的!
景郁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兄弟,借个火。”
蓝衣男人回头,俊美的五官直击景郁心脏。
好……好特么帅!
浓眉之下双目幽深,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审视着自己。
半晌,男人递给景郁一个火折子。
“多谢。”
正在景郁想着从哪里开始烧的时候,一个身穿道袍的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合十,“施主,还请手下留情。”
景郁惊了,“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穿道袍又顶个和尚头。”
“佛道本同根,均为世道之所,何必分你我?”和尚说完,又道:“施主想必是来寻在下的吧?”
“嗯?你谁啊?”
“贫僧空无,近日游方至此,夜观天象算到有缘人至,方在此等候。”
“你就是那封建余孽!”景郁举起火折子,“说!为什么害本王?”
“施主息怒,天象如此,贫僧也只是如实告知。但贫僧所言确实为施主带来麻烦,因此特意等候在此,为施主化解困惑。”
景郁挑眉看他,“化解困惑?行啊,我问你,那摄政王现在对我有没有杀心?”
空无看了眼景郁身旁的蓝衣男子,念了句佛语,道:“仍有。”
“靠!我就知道!”景郁忍不住爆粗口。
第2章 那人是摄政王
景郁琢磨着,白送上门的机会不问白不问,说不定能找到破局之法。
“本王再问你,如何才能消除摄政王对我的杀心?”
空无道:“此事需施主用心思量,方得破局。”
“思量?”
景郁拉着和尚在台阶上坐下,“老和尚你看啊,一般来说要化解这种仇呢,要么我当他的狗腿子,要么他当我的狗腿子。
但是很明显,人家是摄政王,不可能当我的狗腿子。
所以……你觉得摄政王是断袖的几率有多大?”
“砰!”
身后屋檐下的柱子被人生捏出一个指印洞,景郁一脸莫名,“兄弟,你没事吧?”
蓝衣男子深深看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无事。”
景郁此刻也没功夫看帅哥,问空无,“还有,摄政王喜欢打……推牌九吗?我很擅长。”
空无的脸色越来越古怪,“施主莫不是打算哄得摄政王欢心,以此减轻他的敌意?”
“不!”景郁脸色十分认真,“我是要抱他的大腿,所以要投其所好!”
“施主为何?”
“为了活着啊。”
空无站起身,面带微笑道:“施主,凡事若有心必能有所得,贫僧相信你定能逢凶化吉。”
说完,也不管景郁,转身进了寺庙,只一瞬间,人影就不见了。
“奇奇怪怪地。”景郁撑着脸嘀咕。
无意间,她瞥见守在十步远的林风一个劲地冲她眨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怎么了这是?”
她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正要走过去。
这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每个人手上都举着明晃晃地大刀,那腾腾的杀气,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景郁扭头就往寺庙里跑,转身的瞬间,才发现蓝衣服的男人还在原地。
她顾不得想太多,拉着人就跑,“兄弟,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愣着干啥!”
寺庙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堆佛像,连个和尚都没有。
景郁拽着蓝衣男人躲在一座佛像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分开找!”
炸耳的声音传来,景郁摸了摸小心脏。
造孽啊!来来回回还是没逃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过了一会,约摸是林风来救她了,耳边响起刀剑打斗的声音。
趁着这个空挡,景郁安慰身旁的男人,道:“你别怕,他们估摸着是冲我来的,不会为难你。”
蓝衣男人第一次开口了,“兄台得罪了何人?”
声音温润好听,景郁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叹息,“兄弟,古人说的好,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方才听闻兄台提及摄政王,为何不认为是他?”
景郁咽了咽口水,“不瞒你说,兄弟。摄政王要想杀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哪需要这么多人?”
蓝衣男人不再开口,景郁渐渐发现,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安静。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我出去看看,你躲好。”
“嗯。”
一个嗯字让景郁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声控,但是她现在有点理解声控这个群体了。
这特么一个声音听得她心跳加速地。
她强迫自己冷静,慢慢从佛像中挪出去。
只一眼,她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地面,遍布尸体,全是刚才刺杀她的黑衣人。
四周的佛像安详慈悲,却注视着这一地尸体,真是罪过罪过。
尸海中,立着一个人。
“林风?我去,你这么牛?”景郁惊道。
林风一脸苦涩,不自在地看了眼屋檐,道:“王爷,是有高手帮忙,咱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行,你等会啊。”
景郁回到刚刚躲避的地方,想问问蓝衣男人叫什么,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呢。
结果那里空空荡荡,除了她自己刚刚留下的痕迹,周围愣是看不出有其他人存在过。
“见鬼了?”
“王爷?”林风催促道:“我害怕尸体,我们快走吧。”
“行,走吧。”
景郁从尸体中踏过,红袍衣角扫过尸体,她却丝毫不觉,只当是跨了几个障碍物。
林风眼神变得奇怪,要说王爷以前是装胆小懦弱,如今变成这样倒也是遂了先帝的心愿。
可一个人再变化,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面不改色行走在遍地鲜血的尸体中,不是无知无畏,就是见过太多尸体,已然麻木。
“愣着干什么?走啊。”景郁嫌弃地看了眼林风,“瞅给你吓的,满头大汗。回去后找几个人把这里清理了,毕竟是佛门清净地。”
“是,王爷!”他分明是被王爷闲适的模样给吓到的。
回到王府,林风才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他想了许久,觉得王爷可能是被吓傻了,所以才看起来不害怕。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点火花,他好像有什么事忘记告诉王爷了。
下一秒,他疯狂往内院跑。
景郁此刻正在换衣服,习惯血腥味是一回事,讨厌又是另一回事。
她看着衣柜背面满满的红装,轻叹,“终究是姑娘家,喜欢红装也是正常。你在世时没机会穿,就让我代替你穿出去吧。”
虽然都是男装,可原本的景郁太过胆小,生怕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因此只能在家里穿,过过瘾。
至于女装,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刚脱了外衣,林风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