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苏皱眉,“你干嘛这样?”
“我想给你多点保障,我不在了,你也能好好地生活。”
“你是不是欠打了周砚怀?你说什么?”
“我……”他还想解释一下,沈未苏已经紧紧地把他脖子搂住了。
她往他后背锤了两下,“那句话别再说了,我们要平平安安的,厮守到老。”
“我比你大不少你知道吧……”
“你还说,今晚上你睡客厅去。”
他笑了下,那是不可能的,她要走一星期,他当然要提前行使一下做丈夫的权利。
——
出差比预想的不顺利。
他们拍摄的位置在自然风光很好的乡下,竹林湖泊,远离了现代喧嚣,环境倒是极好,只是日常生活不是很便利。
手机经常没信号,住的地方又远,每天路途都要在车上度过几小时。
他们拍前半部的时候天气还不错,后半部分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一直下暴雨,搞的整个环境凌乱一片,只能趁着雨暂停的时候抓紧拍一段。
进度被拖慢了,断断续续的,四天的拍摄计划到了七天也没能收尾。
中间还因为吃的东西不干净,导致很多舞蹈演员患了肠胃炎,着实一波三折的。
拍摄不顺利,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太好,沈未苏在做工作时候就要付出更大的精力,最后完成的时候,她直接累倒了。
别人上吐下泻的时候她还好,别人都好了,她却浑身发冷的站立不住。
节目组已经进度拖延,经费超标,必须马上回去了,沈未苏身体不适,就没跟他们一起走。
她去医院挂水,人还是头重脚轻的,回到宾馆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起不来。
她并不是很想跟周砚怀诉苦,她明天好转了就回去了,跟他说自己不舒服只会平白惹他担心。
她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身上又发烧了,肌肉和骨头都在疼。
正趴在枕头上胡乱的做梦,就梦见有人敲门。
她晕乎乎地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身旁走动,依旧觉得是做梦,她就没管。
等人彻底清醒了,感觉身上的烧退了,也不疼了,抬手间,忽然看到自己手背上贴了胶布。
她正纳闷地看着两只手背上都有针孔,就听见门开了,脚步声走入。
看到周砚怀,她还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见她不动,周砚怀没好气,“烧傻了?脑子不清楚了,病了也不跟我说声,自己在这万一有个好歹,谁能发现?”
“你怎么来的……”她两手没力气撑着,他过来给她身后塞了个枕头,从旁拿了水给她喝。
看她一口气喝了半杯,又拿了吃的,坐一旁喂她吃。
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她还挑剔上了,“不要吃那个鱼,鱼不好吃。”
他气得往她额头弹了下,“就该饿着你,让你逞能。”
沈未苏揉揉额头,“我睡一觉不是就好了吗,这么远,我怕你担心。”
“知道我会担心,就别自己忍着,我昨晚给你发视频,你的眼神都涣散了,还死撑着,欠揍。”
“你坐飞机赶来是来骂我啊?”沈未苏翻翻白眼,“周砚怀,你再骂我,我赶你走了。”
她蓬头垢面的,样子也实在难看。
周砚怀放下碗,被她推了两下,起身就走了。
这人,这就生气了。
沈未苏正想起来看看,就见门又打开了,周砚怀斜靠在门旁。
表情是严肃的,眼神却水一样温柔,抬手敲了敲门。
“干嘛?”沈未苏瞪着他。
“周太太,我来接你回家。”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沈未苏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
——嗯,回家。
A市,艺大后门。
下过雨的街道上水汽很重,路面一洼积水旁,倒影着年轻女孩的身影。
尖巧的脸庞施了淡妆,本就漂亮的五官更显出众,身材匀称高挑,是真的高,176的身高,放到哪里都算拔尖的。
裴月将肩上的包收了收,踢了一脚水洼,看了眼街对面停着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车子,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过去。
她不太认识车的标志,临时恶补的。
她请教了一个家境很好的同学,同学很乐意地给她罗列出常见的一些昂贵车标,裴月觉得怪惭愧,她说自己要去参加车展应聘模特,实际她撒谎了。
裴月沿着那些车往前走,车顶上摆着水瓶,她细细分辨着车标,还有水瓶的种类,她的出现令这湿漉漉的春夜更多了几分躁动,不停地有人降下车窗冲她吹口哨。
她没理睬,脸上却止不住有些发烫,她没有回头,迈着一双长腿往前走。
走到街头她有点泄气了,都不是特别好的车,她要找的不是普通的豪车,得是顶级的豪车。
走到前面一拐角,她本打算放弃的,结果却看到一辆蓝色的跑车,底边和尾翼是惹眼的橙色,车标是一只盾牌里的蛮牛——兰博基尼。
她心里动了动,手心有点冒汗了,往车边靠近,可是她发现,车顶没放水瓶。
艺术学院里盛产俊男美女,也滋生一些风气。
每到周末,学校的几个大门外,各个临近的街巷,总有一些车子停在外面,车顶放一瓶水,昭示了价钱。
想赚钱的,漂亮的女学生们,看哪个合适,就开门上车,用自己做一次交易。
裴月在兰博基尼旁边踌躇了会儿,手抬起落下,反复几次,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手微微颤抖地过去敲了下窗子。
里面没动静,她又敲了两下,这两下把她所有的勇气耗尽了,里面大概是没人,或是人不想理她,她捏着手心就想走。
车窗却缓缓地降下来了。
里面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一件白衬衫,碎发染成亚麻色,耳朵上戴着闪耀的钻石耳钉。
男人咬着烟,侧头,是一张锋芒毕露的脸。
眼珠很黑,透着几分淡漠冰冷,叼着的烟在他的唇齿间晃了一圈,颇为散漫不羁,他问,“有事?”
裴月腿肚子禁不住哆嗦,她扶着他的车,没开口脸就涨红了,有些艰难地问,“过夜吗?”
贺敬西嗤声笑了,他很久没碰到这么滑稽的事了,裴月却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到快要滴血。
她还想说些什么,贺敬西已经把车窗升上去了,与此同时,一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人匆匆跑过来,打开副驾坐了上去。
下一秒,车子启动,顶级豪车发出嚣张的引擎轰响,裴月下意识地后退开,看着那车像箭一样飞驰出去。
夹着细密雨丝的风吹过来,裴月打了个哆嗦。
……
车里。
年轻女人趴在身旁男人的胳膊上,撒娇道,“贺少,刚才我要是晚来一分钟,是不是副驾驶就换人啦?”
贺敬西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切了声。
女人往他腰腹间摩挲,“我今天陪你出席了前女友的订婚宴,把她搞得魂不守舍,我这么配合,贺少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去我家?”
将车子靠边,贺敬西一脚刹车踩下,把她的手丢开,“下去。”
女人刚要假装哭两声,一张支票就扔了过来。
她马上就笑了,亲了下支票,下车走了,正想给车里的男人飞吻几下,蓝色的兰博基尼已经轰声汇入车流。
——
老房子的楼洞里总有奇怪的味道,腌菜味,漏水浸泡后墙壁的发霉味,还有在地面凝成一层黑色的油渍味。
裴月掏出钥匙,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
她到了门口,刚打开门,一个身影猝不及防从楼上半层的楼梯上窜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酒气熏熏地嚷着,“死丫头,敢不接我电话!”
野猫不可怕,裴方志才是让裴月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一把揪住裴月的头发,推搡着拉着她进了屋,用力地关上门,一把将她丢在客厅里那个短窄的沙发上。
裴月摔得鞋掉了一只,狼狈地坐起来,急忙说,“我在想办法了……”
还没说完,一个耳光就落了下来,打得她口鼻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