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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纪淮霆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周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江姜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周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纪淮霆都没有露面，而江姜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纪淮霆的车上下来，但不见纪淮霆。
见江姜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陆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江姜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纪淮霆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江姜。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纪淮霆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江姜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江姜，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纪淮霆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江姜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纪淮霆，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纪淮霆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姜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纪淮霆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周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纪淮霆，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纪淮霆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江姜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纪淮霆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周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江姜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江姜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江姜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纪淮霆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纪淮霆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纪淮霆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江姜。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江姜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江姜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纪淮霆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纪淮霆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秀梅姐，你跳的真好，可惜江姜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江姜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陆军长亲自交了秀梅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秀梅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沈秀梅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江姜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陆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纪淮霆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沈秀梅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陆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纪淮霆抬手打断：“沈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纪淮霆在给江姜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江姜！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陆军长，慈意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周家的骄傲……”
然而纪淮霆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纪淮霆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纪淮霆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江姜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陆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纪淮霆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