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印刷厂会把印好的书页送到装订厂,兴业负责这方面的人会守着流程不出错,但不会再去关注里面的内容……
老板复印了童慕烟的记者证留底,到她走还在不停嘀咕,
“这是你们兴业自己的事啊,我是不负责任的啊。我可以不说,但是出了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童慕烟无暇和他多保证什么。
熬夜后的她,精神处在疲惫与亢奋的狭缝之中。
她走出印刷厂,看到路旁长满青苔的台阶,竟然有种坐上去歇息的冲动。
她像一个苦行的旅人,终于抵达了临时的码头,急需一个让她倚靠的路灯。
迈巴赫缓缓行驶到她面前。
童慕烟这才发现,江时屿竟然也一直没有离开。
她微怔……
因为想到了过去无数个日夜,他在外面忙碌奔波,彻夜不归。
她也会让司机载着她,到童江去,到会所去,到他在的所有地方去……默默地守他出来。
那时候,她就想,这辈子恐怕都是她在等待,是她默默在守望。
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他回馈她的那一刻。
可是现在,他也等了她,通宵。
但童慕烟心中除了一点点惆怅,别无他感。
她渴望的时候,没有得到过。
现在不想要了,别人再捧到眼前,已经不香了。
就像小时候贪过的洋娃娃,成年后哪怕唾手可得,也懒得再伸一下手。
但饶是如此,童慕烟还是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谢谢。”
一码归一码,这次,他是真的帮了她大忙。
她会把这份情,记到江家的头上。
江时屿闻言,睁开假寐的眼,斜睨着她,“谢?你这次……又打算怎么谢?”
第72章人尽皆知,他们没有亲密关系
童慕烟被他问得愣住了。
她仔细揣测了一下江时屿的意思,才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下个月工资全给你?”
天地良心,她这次是认真的!
因为除了工资,她暂时也没什么可以支付的宝贵财产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江时屿的脸色又变了?
“爷爷的生日推迟到下下周了。”他沉着脸说道,“我上次给的期限,还有效。”
期限,他上次说过的十日期限……
童慕烟知道江时屿什么意思,可这个话题,她答不上来。 她沉默,半晌才开口,“爷爷的生日,我会来。”
“其他的,就让它维持现状吧。”
从御园离开的那一刻,她已经和过去割裂。
“童慕烟!”江时屿从喉咙里溢出低沉的咬牙声,“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这事情,我说过,你别不懂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童慕烟反问,“你口中的人,是哪些人?”
她笑,“御园、江家、童江总经办……还有哪些人,你数给我听听?”
他从前根本就不肯承认她,哪怕是她去他办公室,不慎遇上了童江的人,他也只会淡淡的解释一句,“世交家的。”
世交家的什么……这个范围就太广了。
总而言之,他避之不及的态度,起码让人认定他们之间绝无任何亲密关系。
谁能想得到,她从十岁就陪伴在他身边?
江时屿无声。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童慕烟从未离他有那么远过。
童慕烟留给他一个轻描淡写的笑,下了车,自己回家了……
……
宋慈的上一期杂志,卖得相当的好。
兴业先前就做足了宣传。
什么十年终开金口,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什么绝无仅有往后难寻……还给宋慈营销了一个闭口禅的人设。
童慕烟的稿子又写得有趣,雅俗共赏。
莫名引起了坊间一股收藏潮。
第二期还没发售,早早就预定破万,发售当天更是直接秒罄。
吃到宋慈这口红利。
部门里的人要说不眼红,不可能。
但现在闭嘴的人明显多了,童慕烟去了金融部一趟,又被胡悦霞几乎是跪着求了回来。
谁都知道了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脑子稍稍清醒点的,都懂得对她敬而远之。
然而杂志正刊送到兴业的那一刻,胡悦霞还是再一次炸了。
“怎么回事?谁换了稿子内容!”她追责到了印刷部,“我给你们的是什么内容,你们查一查邮件!”
事情一闹起来,很快就按不住了。
印刷厂老板也不是个扛得住事的,稍稍威逼利诱,就把童慕烟给卖了出来。
李明姗也闻讯而来。
“童慕烟,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私自到印刷厂去换稿!谁给你的权利!”
童慕烟不卑不亢,“因为印刷部搞错了稿子,发给印刷厂的文稿,根本就不是我写的那一篇,配图等等都不对,事出紧急,我只能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李明姗都差点笑了,“你的理由还真是可笑!”
童慕烟注视着李明姗,“姗姐,这是我们娱乐部的事,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李主管职级比你高,原则性问题不能问责你了?”胡悦霞沉着脸,“童慕烟,你还真是主意大!不声不响就换掉了我们的独家大新闻!”
“不实的新闻,还假冠我之名,换就换了。”童慕烟态度从没这么强硬过,“你们造谣宋慈老先生,想过后果吗?”
俞子舜也早过来,听了几句,才站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编,我们拿到了宋慈的独家新闻,本来打算这期期刊发表,结果童慕烟私自到印刷厂,偷换了稿子!”
胡悦霞告状,“她做这种事,一没有告知上级,二没有正当权力,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
“是什么独家新闻?”俞子舜皱眉,他怎么没听说过。
“是有关宋慈夫人的事!也是宋慈从不接受采访的真相!”
胡悦霞说着,就看着童慕烟冷笑,“难怪慕烟你能拿到他的采访资格,你肯定是发现了他的秘密,以此为要挟对吧!”
童慕烟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