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山区。
被泥石流席卷的村庄一片沉寂,所有救援工作都已进入尾声。
挂着“云海医院救援组”横幅的大巴停在路边。
连续奋战了半个多月的医护人员陆陆续续上了车。
林知夏最后一个将医疗器械放进行李舱。
她刚关上舱门,转身便见江逾白站在面前。
“结婚证带了吗?”
他嗓音冷冽,眉梢眼角满是疏离。
林知夏愣住,一副不解的模样。
江逾白蹙起眉:“来之前我们就说好,一回去直接离婚。”
闻言,林知夏呼吸一滞,只能挤出句:“抱歉,我忘带了……”
江逾白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回答,言语间多了丝讽刺:“到底是忘了还是不想离,只有你自己清楚。”
“不,当时走的急,我的确……”
林知夏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他不耐打断:“你总有那么多说辞。”
说完,江逾白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林知夏看着那道背影,只觉涌上心的苦涩堵的她眼眶发酸。
好半天,她才缓和好情绪跟着上车。
介于这一次救援工作的辛苦,院领导特地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三个小时后,大巴在云海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林知夏看着江逾白独自离开,胸口的沉闷压的她喘不过气。
在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后,她才踏上回家的公交车。
看着车窗外的夕阳,林知夏戴上耳机,点开和林母的微信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语音消息停留在2015年5月12日下午六点零四分。
“知夏,妈妈撑不住了,你和逾白要幸福……”
简短的话语像是滚油浇在林知夏心上,疼的她掌心颤抖。
六年前那场大地震,她留住的只有母亲最后的声音……
没多久,公交到站。
林知夏刚打开家门,带着刺痛的晕眩感让她险些栽在地上。
她赶紧掏出药瓶,倒了几颗就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是她设置的备忘录提醒。
“你叫林知夏,你有阿尔兹海默症,你丈夫是江逾白,但你们快离婚了。”
林知夏看了眼后默默收起,抬脚上了楼。
门半敞的侧卧里,江逾白正在收拾行李。
看着男人有条不紊地动作,林知夏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婚?”
她不明白,三年相恋,六年婚姻,九年感情为什么对他来说可以说断就断。
“你该问自己。”江逾白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林知夏抑着痛,紧握的手慢慢松开:“马上就是我们的结婚六周年纪念日了,能不能过完再走?”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已经发皱的电影票:“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去看电……”
“你连我们结婚纪念日都记不住,还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江逾白寒凛的视线像带着刀子的冷风,扑在林知夏身上。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江逾白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去救援前的第三天,才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话毕,他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门内门外,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林知夏僵在原地,抓着电影票的手不觉发颤。
半晌,她才垂下通红的眸子,凝着电影票上的名字——《我脑海中的橡皮擦》。
第二章 初恋
次日。
林知夏醒来时,江逾白不见了。
她心底一慌,连忙跑去侧卧。
直到看见他的行李还在,才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林知夏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毕竟江逾白的心早已不在这个家了……
草草吃了早餐,她戴上口罩回医院找自己的主治医师陆予。
医生办公室。
听完林知夏对自己这几天病情的描述,陆予神情逐渐凝重。
“健忘是早期症状,一旦病情加重,你可能会出现严重的记忆衰退。”
闻言,林知夏心一颤:“记忆衰退?”
陆予点点头,眼底透着丝惋惜:“也就是说,你会忘记你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亲人和爱人,甚至是你自己。”
林知夏白了脸,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仅会忘了妈妈和江逾白,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良久,林知夏起身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正值盛夏,太阳就像燃烧正旺的火炉。
林知夏站在路边,却只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凉。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逾白的电话。
几声嘟后,对面传来他那独有的冷沉嗓音:“喂?”
林知夏迟疑了瞬后扯开嘴角:“今天休息,中午回家吃饭吧。”
结婚六年,他们聚少离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然而她小心的提议却得来江逾白淡漠的回绝:“忙着,不回去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林知夏面容一僵,酸苦霎时涌上心头。
好半天,她才放下手机,掩去落寞准备回家。
公交车上,一个老太太突然晕倒。
作为医护人员的林知夏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不要围过来,麻烦开一下车窗,保持空气流通!”
她一边提醒其他乘客,一边给老太太心脏复苏。
好在赶在黄金抢救时间内,老太太醒了过来。
乘客们看着满头大汗的林知夏,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和夸赞。
得知老太太要下车回家,林知夏不放心,送她回去。
进了小区楼后,老太太还在不停道谢。
“姑娘啊,多亏了你,要然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外头了。”
林知夏整理了下口罩:“老人家别这么说,救人是作为医护人员应尽的责任。”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林知夏扶着老太太站到一边,礼貌地给出来的人让路。
却不想看见江逾白和何梦瑶走出来。
何梦瑶是她大学时的校友,毕业后回了老家的医院工作。
两人并肩而行,根本没认出林知夏。
何梦瑶打趣似的问:“你单独跟我出去吃饭,你老婆不会多想吧?”
江逾白淡声回答:“她最不会的就是多想。”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林知夏的心似是跌进了无底深渊,摔的粉碎……
傍晚。
江逾白回来时,整个客厅都是饭菜的香味。
林安宁将盛好饭放在桌上,轻声道:“吃饭吧。”
江逾白犹豫了会儿后还是坐到了餐桌旁,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见状,林知夏给他夹了块鱼肉,不经意似的问:“何梦瑶调到这儿来了吗?”
江逾白拿起筷子的手一顿,蹙眉嗯了一声。
没等林知夏反应,他黑着脸把鱼肉吐了出来。
“不好吃吗?”
林知夏愣住,这是他最喜欢的清蒸鱼啊……
“林知夏,你不必玩这些花样来表达不满,别忘了,当初主动提出离婚的人是你。”
话落,江逾白把筷子砸在桌上,起身上楼。
林知夏尝了一口鱼肉,发苦的咸味让她脸色一僵。
她似乎已经记不起自己刚刚放了多少次盐。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一条备忘录
“6月14日,救援的前三天,你得知江逾白的初恋是何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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