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句话,江逾白眼底掠过丝疑惑。
林知夏也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江逾白心里涌起丝说不清的烦闷。
简单收拾好,林知夏立刻救援领队沈叶去了集合点。
上车之前,沈叶给每个人都发了纸笔。
“这次救援任务艰巨,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写遗书,但每个人都毫无怯意。
林知夏看着同事们纷纷落笔,她脸上闪过抹惆怅。
现在世上唯一和她有瓜葛的人,只有前夫江逾白。
她攥紧了手,一笔一划写下一句话。
“我大脑中有块橡皮擦,它时刻擦掉我的记忆,但关于你的一切,会在我脑海中永不磨灭。”
如果可以,林知夏还是希望这封遗书没有被打开的机会。
上了车后,她将手机里有关江逾白的一切全都删除。
不管这一次自己能不能回来,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而医疗救援组刚走没多久,江逾白就接到通知,赶往受灾面积较小的祁阳县进行救援工作。
次日一早。
云海医院救援队终于赶到了栖霞市。
当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林知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
废墟中,每一处都回荡着痛失亲人的凄厉哀嚎。
炼狱般的场景冲击着林知夏每一根神经,恍惚间,她竟觉得母亲就被压在某一块石头底下。
林知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秉持着医护人员该有的冷静和自持投入了救援工作。
将近半个月,在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余震中。
林知夏几经生死,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摇摇欲坠的楼房抢救伤患。
这天,她在医疗室正照顾着一个双腿截肢的小女孩。
余震再次来袭,沈叶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医护人员马上带伤患撤离,快!”
林知夏压着心头的恐慌,一把将小女孩抱起,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
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工作牌:“护士阿姨,我害怕……”
顶着不断掉下的碎石和灰尘,林知夏轻声安慰:“别怕,阿姨会保护你。”
可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砸了下来。
她心一窒,下意识将小女孩整个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祁阳县。
刚结束一场手术的江逾白坐在简易医疗室外,努力平息着没由来的心慌。
何梦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辛苦了!”
“谢谢。”江逾白接过,却没有打开。
见他一脸心不在焉,何梦瑶试探似的问:“在担心林知夏?”
江逾白沉默,却皱起了眉。
何梦瑶抿抿唇,话锋一转:“我以为她会因为母亲的事对地震产生心理阴影,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报名的志愿者。”
“她就是在胡闹,去了也只会添乱。”江逾白冷下脸。
何梦瑶没有接话,而是翻开栖霞救援群的消息:“这几天伤亡名单都是空白的,他们应该都没事。”
闻言,江逾白也拿出手机,看到空白的伤亡名单,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名单突然更新。
江逾白点开消息,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写着,新增伤亡:脑科护士林知夏!
第六章 特效药
短短几个字像针扎进江逾白的双眼,刺的他五指不觉收紧。
何梦瑶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起身离开。
主任办公室。
“你要去栖霞?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
面对主任的担忧,江逾白沉声回答:“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闻言,主任面露难色:“可院里的各项疑难杂症离不开你,而且我记得你资料上写着已婚,不适合去……”
“我妻子就在那儿。”
对于江逾白的执着,主任也劝不住,只能同意。
得到允许,江逾白简单地收拾好东西就跟车离开。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大巴在离栖霞市17公里的时候被迫停下。
“前面的路被石头堵死了。”司机解释道。
江逾白看着手机中始终无法接通的号码,紧揪的心慢慢下沉。
他没有犹豫,提着装满医疗物资的箱子爬上了废石。
将近三个小时,江逾白终于看到了在晚霞中飘扬的国旗和院旗。
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划伤,径直朝医疗帐篷走去。
林知夏端着医疗盘走出帐篷,不想迎面撞上一个笔挺的身影。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林知夏抬眸,错愕不已:“逾白,你怎么在这儿?”
一丝不苟的江逾白此刻满身灰尘,额前黑发都被汗水浸湿,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江逾白在确定眼前人没事后才松开了手,连同那颗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比起你,我更应该在这儿。”
冷漠的话语像阵寒风,熄灭了林知夏眼底的光。
她端着医疗盘的手微微一紧,绕过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江逾白深吸口气后换上白大褂,跟着投入救援工作中。
直至深夜,所有医护人员才有休息的机会。
林知夏拿着碘伏和药,犹豫了半天才走进江逾白的手术帐篷。
白炽灯下,江逾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白大褂上满是灰尘和血渍,往日凌冽的眉眼也只剩下疲倦。
林知夏心不觉一紧。
江逾白在祁阳已经够忙了,今天又翻山越岭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刚到这儿就做了五台手术……
“有事?”
江逾白突然睁开眼,眼底透着疏离。
林知夏敛去情绪,缓步走近:“你伤口需要处理,不然容易发炎。”
江逾白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却越渐深沉。
林知夏卷起他的袖口,小心清理着手臂上那一道道划伤。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她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明天有转移伤患的车,你跟着回云海吧。”
江逾白当即变了脸:“你认为我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危险,而且云海还有很多需要你的病人,他们……”
“那你呢?”
江逾白打断她,质问道:“你明知道医院规定,有心理障碍的医护人员不能参加救援工作,如果发生意外,你要让伤患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尖锐的字眼几乎夺去林知夏的呼吸。
“我参加救援工作以来,从没有出过错……”
看着她渐红却仍旧坚定的双眼,江逾白心里泛起烦闷,却又说不出。
气氛僵凝中,终究是林知夏选择退让。
可她刚起身,晕眩感排山倒海袭来。
林知夏勉强站住,急于离开。
她从口袋拿出药,可手过分的颤抖让药瓶摔落在地,径直滚到身后人的脚边。
林知夏慌忙去捡,江逾白却先一步将药瓶攥在手里。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瓶身,标签上的字眼刺的他眸色一紧。
“阿尔兹海默症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