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一年的圆房,他的动作十分粗鲁,没有半分柔情。
宁窈拼了命的挣扎,可他本就是在战场上能压制住她的强手,如今她的手更是不敌从前,面对他的强取豪夺,她根本毫无办法。
雪白的纱帐被她扯落一地,浑身上下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嚣着疼。
眼泪无声的低落在枕边,宁窈痴痴看着屋顶,只觉得这具身体和灵魂早已分离。
几年前,她曾那么深爱江玄清,可如今,她却只想逃得远远地。
结束后,江玄清睡在她的身侧,她侧目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
轮廓分明的五官,英俊淡漠的神情,在战场上她骑着马和他遥遥相望,他骑着黑马指挥千军万马,英姿勃发,至此她对他一见倾心。
可他毁了她的双手,摧毁她的骄傲,让她如同一朵开败了的海棠,凋零在这苦寒的冬日里。
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她翻身下了床,捡起江玄清掉落在地上的冷霜剑,压在他的脖子上。
剑刃锋利,削铁如泥,她只需要再多用一分力,便能轻易的割断江玄清的脖子。
夜色茫茫,雪落无声,宁窈将嘴唇几乎咬破,可挣扎了许久,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她扔了剑,蹲在地上,任由眼泪掉落在掌心。
如果,她当年没有遇到江玄清,没有和父亲提起过他就好了。
此事后,宁窈独自一人居住在闲月阁,再不问世事。
靖国二十二年,边塞藩国联合作乱,烧伤抢掠,扰得边城百姓苦不堪言。
听闻,此次发起战争的是梁国国君,为了巩固政权树立威信,他带领军队连着攻打边塞藩国,直至将其全部收为己用。
直到战争的火焰烧到了靖国的江城,众人才知梁国君主的野心原来不止于此。
这些年靖国重文轻武,大战在即,朝中竟然无可用之人。
在圣上为了出征人选而头疼时,江玄清主动请战。
第八章
此战万分凶险,边塞地形崎岖,且气候多变,梁国国君更不是善类。
东宫,顾青青知道消息后,当即便哭哭啼啼了一整晚。
平日江玄清对顾青青可谓是百依百顺,偏偏这次,任凭她哭断了肠,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身为储君,为了保护靖国疆土和百姓,即便是九死一生,也非去不可。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留住江玄清,顾青青竟然在江玄清的茶中下了药。
那是药力极强的蒙汗散,服食后十天半个月都无法起身行走,即便江玄清身强体健,也还是抵不过强大的药力效果。
这一次江玄清对顾青青终于发了火,痛心疾首的将她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他不明白,记忆力的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深明大义,如今怎么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枉顾天下百姓的安危。
如今离出征之日只剩下三日,因为药力作用,他连上马都困难,若说之前还有拼死一搏的可能性,如今的他,只能说,如若非要出征,必死无疑。
可靖国不能无将,哪怕死在战场,这也是他身为靖国储君的宿命。
他孤身待在书房擦了半日的剑,书桌旁,是他早已写好的遗书。
书房外,宁窈看着他孤身擦剑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次日,天还未亮,她便提着修罗剑,策马直奔皇宫面圣。
“陛下,臣女肯请陛下恩准,由臣女领兵出征,夺回边塞十二城,护我靖国百姓!”
当今圣上正愁无人可用,他虽为一朝之主,可终究不愿让自己苦心培养多年的储君去送死。
如今宁窈自动请缨再好不过,她虽是女将,可上起战场来,又有几个男儿比得过她。
可到底楚家如今只剩宁窈一条血脉,此次凶险万分,圣上还是不忍心。
“我知你一心报效国家,可如今你家中只有你母亲一人,若是你出点什么意外,你父亲在泉下只怕也不会安宁。”
被宁窈眼中的凛然震到,圣上心头愧意愈甚,此刻,他俨然已褪下了一国之主的身份,看着跪在身下的女子,眼眶不由得红了几分。
“是靖国……对不起楚家,你父兄皆战死沙场,如今孤却仍要让你……”
“护卫靖国万民,是楚家的使命。”宁窈又朝他深深的跪上一拜,“臣女还有一个请求,当年陛下为护我一生安宁,才将我嫁与太子殿下,可臣女,与太子殿下实在没有缘分,还请陛下准许我与太子殿下和离。”
即便这些年江玄清从未有一天好好对待过她,可在众人面前,她还是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顾念着她是功臣之后,他不能开口,那这件事便由她来做吧。
从今往后,他终于能让自己心爱的人成为正妻,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成全他,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此乃,臣女遗言,恳请陛下务必恩准。”
第九章
傍晚时分,宁窈回到东宫。
却没回到自己的宫苑,而是慢步走到了太子江玄清的寝殿。
“找我有事?”
不知何时,江玄清终于从外面议事归来,站在了她身后。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天色渐晚,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斑驳,他忽然心头一紧,从何时起,她竟然变得这样瘦削。
宁窈回首,眸中星光点点。
明明眼前的人,是她爱了那么久的人,可如今,两两相对,她竟再无欢愉,只剩无言。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我听闻,你……明日就要出征?”
江玄清声音冷了几分,“所以,你是来算日子来给我收尸的?”
宁窈心中苦涩。
从何时起,他对她,只剩挖苦。
她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她,“我是想说,此次出征,我会替太子殿下领兵出战。”
闻言,江玄清眉头紧蹙,面上浮现一抹冷意。
“宁窈,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眸色平静,“我知道,太子殿下不用质疑,如今朝中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领兵出征。”
江玄清勾唇冷笑:“口气倒是不小,带兵领将不是儿戏,百姓生死更不是你斗狠的工具,当年因为你的莽撞,害死多少无辜将士,如今你的手废了,还敢逞能?”
宁窈捶在双侧的手指不断收紧,手心的那道疤痕更是灼热难当。
她以为他会懂她的,即便他不爱她,至少能够明白她心中对家国理想的满腔热血。
楚家满门忠烈,即便她是女子,也绝不逊色于男儿一分。
或许,在他眼里,她从来都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毫无能力的野蛮女子。
所以,不管是做太子妃,还是领兵出征,都得不到他的尊重和支持。
她看着眼前人淡漠的眼神,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没能将当日真相说出口来。
“我手废了又如何,以两国的国力,靖国无论谁去,左右不过是送死,如今你的身体,根本无法上马,难道你真想战死沙场,眼看着靖国沦陷,看着你爱的顾青青为你守寡?你不是恨我吗,我替你去死,有何不可?!”
江玄清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眸色,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刚要扬言此事不必多说,下一秒,宁窈就快步走上前来,语气凛然,“我此次前来,不是来同你商量的,而是告知与你。”
“江玄清,这一仗,我替你去打,无论我是生是死,陛下都已允你我和离,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说完,她扬起手刀,猛地朝他耳后砍去。
再不顾及看江玄清晕倒前铁青而又震惊的眼神,她伸手一挥,立马就有侍卫从暗处快步走来。
她将晕倒的江玄清交给他,冷言嘱咐。
“好好照顾他,陆续给他喂药,至少半月,不要让他醒来。”
第十章
边塞,黄沙漫天。
血红的晚霞渐渐消散,靖国将士死伤过半,还活着的将士手持刀剑,艰难的汇聚成一团。
不远处敌方军队黑压压一片,如同一把利刃,带着风声,迅猛而来。
宁窈满身是伤,鲜血将盔甲染成红色,她从地上艰难举起旗帜,翻身上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