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周,这些年,你真的过得好吗?”宋烟叹口气。
孟周垂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悬在不远处的树梢枝头。
这些年来,她过得不好。
亲身父母重男轻女,一心只放在小儿子孟乐身上,如今见她有能力赚钱了,打着血缘关系道德绑架要钱。
这些苦楚也只有跟经常来的宋烟说说,缓解下情绪,其他人都不知道。
宋烟喝完最后一口,一个投球,把易拉罐扔到右手边不远处垃圾桶。
绿色啤酒罐马口铁碰擦筒壁,发出“咚”一声,孟周眨眨眼回神。
宋烟继续往下说,语调缓和。
“总觉着吧,我们的生活太单调了,跟碗没放盐的清汤挂面似的,缺点味道。”
“缺点人气。”
“比如?”
“男朋友,”宋烟笑笑,“咱俩都不小了,该往前走一步了,你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最后找我陪到老吧。”
梦里她站在天台上,高楼危耸,一跃而下,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孟周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喃:“千沟万壑,我接着你。”
前几日宋烟的一席话让孟周下定决心走出来,尽管当晚又梦到了同样的场面。
“你不是说公司有个人对你有意思吗?试试呗,万一就把靳九洲忘了呢?”宋烟最后是这么说的。
所以,孟周把对江卿回复中的“对不起”改为“可以”。
今年的孟周二十五岁了,放在古代早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身边这一辈长大的朋友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个别几个由于事业和家庭矛盾选择离婚的,她是为数不多几个中单身的。
每年寒暑假的大学聚会都会被轮番摧婚介绍男朋友,搞得孟周都有点恐婚。
从小玩到大的宋烟从大学就专注于画画,作为孟周大学后两年生涯的舍友,她见过宋烟废寝忘食连续三天三夜不睡熬灵感地样子,那叫一个打了鸡血。不过现在回头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宋烟现在是年入百万的大神级画手,前几年赚钱拼事业,这一年闲下来,也没灵感,于是经常找孟周玩,有时候看她不怎么出门,找找各种借口往她家跑,拉她出去瞎逛。
时间飞逝,距离她们毕业不知不觉已经三年过去了。
距离和靳九洲分手已经六年了。
孟周坐在江卿车里,盯着湿透的玻璃,雨珠蜿蜒,将霓虹灯分成几片碎影,人影模糊。
车内寂静。
江卿摸摸鼻子,他在大学也谈过几次恋爱,自知也是会说话的人,但此时此刻,面对后车座坐着的女人,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好似说什么都不能吸引注意了,对外界开启了防御罩。
就觉的吃不吃饭,跟谁吃饭,跟谁看电影都无所谓,只是一件可有可无但必须完成的任务。
像某种尝试。
“要听点音乐吗?”江卿打破沉默。
他偷偷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孟周。
女人侧着脸,黑色长发一边散在肩后,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皮肤很白,很瘦,眼睛有故事感,不知在看着什么。
这个点,下班晚高峰,车辆堵塞很正常,关了窗户,也隔绝不了源源不断的鸣笛催促。江卿的提问让人欣然接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