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见大家被惊到了,作出解释:“刚巧我下楼碰上了靳总,就请他上来一起玩玩。”
说完,梁言端了杯饮料随便坐到了一个男同事身边,孟周的身边空出一大块,顶着一众人灼热的目光,他踱步到她腿边。
靠近,西装裤料缠住她的白裙裙摆,黑与白的视觉冲突,孟周小幅度得往右边挪了挪,只见他跟着抬脚一步。
“这有人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懒倦,引人沉沦。
“没有。”孟周小声说,尽量把注意力放到已经点开的飞行棋游戏上。
她选了随机匹配队友模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默盘算时间,一局飞行棋大约需要二十多分钟,打完两局编个借口走人。
九、十点正是夜晚的兴奋期,几个年轻同事开始没了耐心,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提议:“要不咱来玩点游戏?”
虽是询问,但是还是在征求靳九洲的视线。
他半张脸拢在阴影里,鼻梁高挺,闻言,侧头,淡淡扫过一眼,不带半分情感,“不用管我,随便玩。”
“私人时间我管不着。”
说这话时,他原先搁在沙发靠背的手下滑,碰到了她的蝴蝶骨,不轻不重地用曲起的指骨刮了一下。
孟周挺直了腰板,远离他的温度,然而呼吸还没缓和,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干燥的手掌紧紧贴在她纤薄的脊背上,顿然他改为指尖有节奏点着,似敲击似轻点。
孟周今日的高腰白裙,虽是收腰设计,但背后有一大片露着,雪白的背在暗色包厢里晃人眼睛,她本是在外披了个小西装做遮掩,现在西装依旧安然无恙搭在双肩,完全遮挡了别人的视线,反倒是让他悄悄得逞。
“靳总要不要一起玩?”人群中有人问。
“孟周姐,你也一起吧。”梁言起身走过来。
孟周心一颤,生怕梁言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
眼瞅着梁言越来越近,他还故意掐了下她腰间的软肉,极低极低得轻笑一声,孟周差点喊出来。
梁言被她突发性动作惊到了,关心问:“怎么了?”
“没什么。”
让酒保拉了一张小桌,中间放着空酒瓶子,梁言说明规则:“很简单,瓶口对准的人要接受对准瓶底的人的问话,要是不想回答可以喝酒代替。”
一旁长桌茶几上平平整整堆满了倒满酒的酒杯。
第一轮,转到老高和一个新人,新人显然刚出大学,还有些羞涩,支支吾吾的随便问老高一个问题:“高哥,你多少岁结婚的?”
这个问题挖不到什么隐私,周围人唉了一声,说怎么不问点好玩的。
老高没犹豫,很快回答:“我啊,我和我妻子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呦,这还是青梅竹马,校园到婚纱啊,羡慕羡慕。”
老高谦虚地摆摆手。
第二局,转到靳九洲和梁焰,孟周和靳九洲现在面对面坐着,属于对立局,梁言很八卦,她早就想知道点靳九洲的私人情感了,此前只有捕风捉影,不够爽。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真人在面前有机会问,她才不会放过。
梁眼思考两秒,周围没人出声,似乎都在等她能问出什么好问题,怀着吃瓜心态。
三分钟后,梁言开口了。
“靳总,你初吻还在吗?给了谁?”
这一问题就像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个个心惊胆战。
孟周则是鹌鹑似的恨不得缩在一个隐秘的角落。
他懒散坐着, 此刻手肘微微拖着下巴,望着孟周的方向,轻抬眉骨,神情莫测,他扯了扯唇,声音磁沉。
“不在了,给了初恋。”
不知过了多久,没人敢说话,包厢里闻针可落,梁言吞了吞口水,颤微微笑着打马虎眼:“哈哈哈,靳总有话是真说啊。”
梁言原以为按照靳总这么不近人情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回答她这十分私密的问题的,而且要真说,这还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但没想到他还真回答了。
这局很快被揭过去,桌上酒杯清了大半,没轮到孟周喝,靳九洲也没,其他人喝的比较多,其中当数梁言,她好像今天点背,玩到后面几局全是她。过后,几人又轮番玩了几轮,都没转到孟周。
“孟周姐,怎么这么多次都没转到你。”梁言纳了闷,脸上飘着两朵酡红,站起来拿酒脚步轻飘飘的,她手上转酒瓶子的动作不停。
说什么来什么。
恰巧最后一把,瓶口转到了孟周。
棕金色玻璃啤酒瓶上贴着成分表,是一款比利时啤酒,酒精度不高,4.8℃。
霎时间很安静,头顶灯光调试到自动模式,此时缤纷的光束经由角度的变换,被打散成许多个圆圈形状,圈在孟周周身边缘。
乌发明眸,长发及腰,发梢尾部或许是许久之前做过波浪卷,乖巧地搭在白色小西装外面,她天生一对杏仁眼,干净纯澈。
此时她顺着瓶身视线挪到另一端,微微瞪大眼睛,清纯中透着娇憨。
靳九洲毫不客气地和她对视。
好比一场悄无声息的比赛,谁先躲避谁就输了。
时间在一点点流失,呼出的空气几近凝结成冰。
尽管孟周有意负隅顽抗,最后也败下阵来。
心中愧疚让她无法心无芥蒂的和他保持长久眼神交汇。
“孟周。”
他打破冰层,下半张脸藏在暗处,眼睛却是雪亮的,仿佛那里有一片玫瑰湿地,在等待有缘人踏入他的私人基地。
冰层融化,孟周能感觉到身体回温,在场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高似乎在他俩中间看到点不简单的情况,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这样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要不都回去吧?明天周一上班今儿个也收着点。”
“对了,孟周明天要去逐舟报到,咱们总不能让人第一天就迟到吧,这么当靳总的面为难他的下属可不好。”
考虑到明天是工作日,剩下的人也不敢太玩过头,生怕明早睡过头赶不上地铁,到了月底,大家都开始冲业绩,至少全勤不能丢。
酒吧外。
萧瑟的寒风呼呼大吹,三两辆夜行路过的摩托车提醒人们已经进入深夜,风很安静,让人丝毫无法想象到他们身后一帘之隔竟是劲歌辣舞,纸醉金迷。
梁言醉的不省人事,站不稳,孟周扶着她防止她摔倒,最后是梁言的男朋友来接的。
孟周和靳九洲并肩站在马路牙子边,心照不宣,都没说话。
三两步的距离外垃圾桶塞满了酒瓶子,亮着“有人”牌子的出租车钻着狭窄的路宽,只能容下两辆进出交错,擦肩而过,醉酒的人不一定混沌,清醒的人不一定尽兴。
“老婆,嗯,我这就回去,好,行行行,我马上回来陪你,给你买你最爱的波霸奶茶。”
老高转过身,一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搓了下被风吹冷的脸颊。
他挠了挠浓密的发,和一群人告别,他举起手机扬了扬:“我老婆催了啊,我还得给她买奶茶。”
同事共处久了,几个未婚人士也开起玩笑,说就冲老高上班那严谨劲,哪想到他还是个妻管严,老高由着他们打趣,一脸幸福样。
一时间,只剩下孟周和靳九洲,还有一个剪了寸头的小年轻。
孟周认得他,是这个月刚来实习的毕业生,叫卫鸣。
个头挺高,人爱笑又腼腆,经不起逗。拿梁言的话说,纯洁地就跟一张白纸似的,谁让白纸染了墨汁,感觉跟犯罪一样。
思忖片刻,卫鸣下了个决定。
孟周无聊的低下头,身旁之人的气息如同紧致的棉花,轻柔软绵地将她包围,天气不近人情,她双手捧在嘴边,呼出一热气,缠绵了视线。
白雾慢慢散去,一双伤痕累累的球鞋出现在她的视野。
白色球鞋底层边缘沾了些许灰尘,前脚鞋面微皱,但洗的很干净。
孟周抬起头,给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对于善良的人,她从不吝啬笑脸迎人。
卫鸣注意到她看过来,难为情地低下头,他一只手别到上衣后面,捏着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难为情地做出邀请。
“孟周姐,要不要一起,我打了出租车,正好顺路。”
卫鸣的声音小小的,但好在城市进入了睡眠,不容易被忽视。
他说完移开了眸子,清澈纯真如孩童般。
其实卫鸣在做出这个决定前,犹豫了很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