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生辰要到了。
东宫要进行大扫除。
我自觉接手了过来,精细的活安排给宫女,粗活累活交给太监去做。
太子寝殿里一声脆响,一个小宫女抹着眼泪向我跑来。
「太子妃,求您救救我。」
她长得有几分姿色,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我不小心碰碎了太子最宝贵的玉佩,太子会杀了我的。」
她手捧着那四分五裂的玉,战战兢兢地求我庇护。
我叹了口气,接了过来,让她退下。
06
夜晚,太子照例过来给我讲课。
桌子上摆着碎玉,我还未开口,斐景行敛住笑容冲过来,手指颤颤地抚上碎玉,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划过,湮没于暗处。
「你打碎的?」
「滚出去,跪着。」
我心里咯噔一声,麻木地站起身来,走到满是鹅卵石的地面,跪下去。
太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
半边身子隐在黑暗处,眼中蒙上一片阴鸷。
或许他终究会成为暴戾的帝王。
我又能做什么?
我在反思自己,耳边传来讥讽:
「真当自己是太子妃啊。」
「就是就是,真可笑,谁不知道那是太子生母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平日里对我们颐指气使就算了,还敢动太子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有点姿色的小宫女站在首位耀武扬威,其他人抱团站在她旁边。
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事别反思自己,多埋怨别人。
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那个宫女面前。
「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你父亲呢?」
「什么?」她愣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教你一个道理,栽赃陷害是最低级的把戏,想要在宫里生存,得有后台。」
我给了她一巴掌,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染上错愕,转而愤怒。
「就像这样,我打你叫惩戒,而你利用我,叫以下犯上。」
我走到台阶下,恰好与台阶上的太子平视。
「殿下,玉不是我打碎的,刚才一直情急,忘了言明真相,是宫女打扫的时候碰碎的。」
「殿下应当清楚,我不会自降身份做打扫的活。」
太子年纪虽小,但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又有几分天真呢。
他只是挥了挥手,就有暗卫跳出来将连哭带闹的宫女拖走。
「从今天起,遣散所有宫女。」
斐景行转身向内殿走去,留下一片饶命声。
07
内殿里。
太子背对着我:「阿宁姐姐刚才演得不像,没有被人诬陷的恼怒。」
「没有太子演技精湛。」
这话是真心夸赞,我刚才也差点被那样的太子震慑住了。
明明我们只是做一场戏,除掉那些各个宫里派来的奸细。
我却深刻地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
太子终于露出了些孩子气:「那我也真的损失了玉佩。」
我解下腰间的玉递给太子:「若太子不嫌弃……」
斐景行抽过去,兴奋地抛来抛去。
「就当作送给殿下的生辰礼吧。」
我无奈地看向他,借口先离开了。
在我走后,太子良久地注视玉佩,最后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
08
太子宫里没了宫女,许多事情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例如为他穿衣,伺候他洗澡。
我没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情,太子也十分坦然。
他是被伺候惯了,我是无所谓。
太子光着屁股坐在浴桶里,我就站在他后面给他搓背。
「阿宁姐姐,这,用点力。」
洗完了他就出来,等着我拿浴巾给他擦干。
我虽然总说自己是太子妃,但却从未将自己放在太子妃的地位上。
我可以是老妈子,可以是宫女,可以任劳任怨地守在他的床边等他睁眼为他穿衣收拾床榻。
这样说不定等他掌权了,能念旧情把我放出宫。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
直到为太子沐浴时,我不小心打湿了胸前的衣襟,湿凉凉的很不舒服。
「殿下,我去屏风后换套衣裙。」
净房里水汽萦绕,朦胧的美好若隐若现。
我快速换了套衣裙,出来后太子的脸色红透了,像熟烂的番茄。
「是太热了吗?」
我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斐景行的温度。
他猛地挥手,支吾又凶恶:「你,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我站在一旁,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斐景行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闭上眼,脸色凶狠:「出去,听不懂人话?」
我被轰了出来,坐在外面思考人生。
太子磨磨蹭蹭好久才出来,径直奔向寝殿,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跟上去。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去他寝殿里为他穿衣。
太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我露出标准的笑容。
他瞳孔猛地一缩,宛如见了鬼一般用被子裹住自己。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被赶了出去,外面都传我失宠了。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我跟着太子去净房,他都开始骂我了:「你这个女人,没有羞耻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