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我的新文有了头绪,经过努力后和新平台签约。
陈正泽也越来越忙了,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我也养成了习惯,在每天夜里给他下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这是我最拿手的煮品,也是唯一会做的。
他似乎百吃不厌,每次都连汤带面吃个干净。
早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陈正泽把手机落家里了,看着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我犹豫过后点了回拨。
电话接通,是警局。
「陈正泽,你在不在任务点上?今天任务很重要,请务必坚守岗位。」
「你好,我是陈正泽的老婆,他手机落家里了,我可以给他送过去吗?」
「你好,是家属啊,这个陈正泽今天在执行任务不在警局,手机就不用送了,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他的。」
电话被挂断,我的心却没由来地慌张。
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决定带着手机去警局看看情况。
换好鞋,我把玄关小柜上的那串粉色钥匙丢进包里,又检查了一遍水电煤气才出门。
路过步行街,卖早餐的摊贩热络的招呼声不绝于耳。
纠结半天后我走到了一个卖鸡蛋灌饼的摊子前面。
摊子招牌很新,看样子是新开的。
「老板一个鸡蛋灌饼,不加辣椒。」
「好的,马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是陈正泽。
此刻的他风尘仆仆,油腻的头发,粗糙的造型,差点让我没认出来。
「你……你家东西新不新鲜?」
差点说漏嘴的话被我强行圆了回来。
看到我他明显也愣了一下。
「新鲜,每天食材都是菜市场新买的,面都是当天发好的。」
我看得出他并不想跟我相认。
我捧着手机站在摊位前装作看手机。
「好了。」
「多少钱?」
「6 块。」
我掏出手机扫码,随后咬了一口鸡蛋灌饼。
我捧着饼,绕过推车,来到了他站的地方。
前面新做的招牌正好挡住了我和他的脸。
8.
我偷偷从包里摸出他的手机丢进挂在一旁的塑料袋里。
然后拿起辣椒酱往大饼上一层层地刷。
「最近没事别出门,尤其是晚上,我下班会尽早回去的。」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我没有回话,只是抬头冲他一笑。
「老板你家这辣椒酱挺香的啊。」
手机送到了,我也不打算去警局了,掉了个头,打算回家。
手里的鸡蛋灌饼被我扔到了小区楼下的垃圾桶,我不能吃辣,真是可惜了。
一连四天陈正泽都没有回来。
一开始还会给我发几句问候,后来就没消息了。
国家开展扫黑除恶斗争,他的任务就是伪装起来,盯住当初我差点被当成涉黄人员的阳光会所。
晚上,我肚子绞痛,一阵温热涌出后,大姨妈突然来了。
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扒了一圈,没有卫生巾。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才早上 9 点多,我连走带跑地朝着便利店跑去,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我就往回走。
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我几次回头都没看到人。
直到转弯的时候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
我吓得腿软,浑身过电一样地酥麻无力。
我加快了脚步,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后背被拍了一下,我吓得扔掉了手机,撒腿狂奔。
没跑两步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腰身,我伸手用力地挠着自己腰上强劲有力的手臂。
眼泪不知不觉就糊了一脸。
「小乔,别怕,是我,别怕,别怕。」
是陈正泽,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搂着我。
我转头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是真的吓坏了。
他紧紧地搂着我,手心滚烫,汗水透过薄薄的面料浸湿了我的后背。
等我哭声减小才发现他的心跳如雷,浑身也在紧绷着,还带上了丝丝颤抖。
看来他也吓坏了。
这一夜他没有再去执行任务,而是搂着我睡到了天亮。
期间他接了好几个电话,不管我再怎么劝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出门,也会保护好自己,他都没有松口,只是一次次地接通电话,解释后再挂断。
这一夜我们都没睡好,等我有些困意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天刚亮,陈正泽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我锁好了门,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电钻的声音。
我如同惊弓之鸟,趴在猫眼上往外瞅,是陈正泽。
他此刻正站在梯子上,对着门头钻孔。
「这是干嘛呢?」
「装个监控,带自动报警的。」
很快他装好了监控从楼梯上下来。
这个监控跟普通的监控不一样,很小一个,倒像个挂在墙上的小装饰。
「给你,戴好,这是定位报警器,有危险就按红色按钮。」
手腕上多了一条类似运动手表的表带,上面却没有表,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格,上面凸出来一个红色的按钮。
我伸手摸了摸手上的定位器,心里暖暖的。
家里弄好后他没有再休息,又转身回到了岗位上。
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模样,我心疼极了。
警察这份职业真是伟大却又非常辛苦的。
9.
晚上,我沉浸在书房码字,屋里却突然停电了。
我打开业主群,发了条语音问物业,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语音刚发出去没一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点正好是平时陈正泽下班的点,我没有过多的怀疑,打开手电筒走到了玄关。
叮——
物业群里还没睡的邻居发出了消息:
「没停电啊,会不会是你家电表跳闸了?」
我触电一般地缩回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我踮脚凑近猫眼,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人也没有。
我的心恐惧到了极点。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传来。
我捂着嘴巴,关掉手电,蹑手蹑脚地打算摸回书房。
却意外绊倒了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像是割断我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顾不得门外是谁,撒丫子快步跑回了书房,反锁上了门。
拖鞋早就跑掉了,脚心也被玻璃碴子划破。
我顾不得疼痛,疯狂地给陈正泽打电话。
可他的电话却关机了。
我慌乱中看到手腕上他亲自给我戴上的报警定位器。
手指对着上面的红色按钮不停地按下。
心中祈祷那个外面的人不要进来,祈祷快点有人来救我。
咔哒……
是客厅的门被撬开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藏进了书桌底下。
咔哒!
窗外的霓虹灯把书房照得微亮,我看着一双陌生的白运动鞋出现在书房门口。
「都找完了,没有人吗?」
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死死捂住嘴巴,眼泪糊了一脸。
「呵,找到你。」
男人突然弯下腰和我对视,他的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剃了个光头,头顶有一条扭曲丑陋的疤痕,像一条虫子一样地贴在他的头皮上。
我一脸惊恐地和他对视。
他弯腰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尖叫起来,疯了一样地把手里的水果刀胡乱挥舞,划破了他的手掌。
「嘶~他妈的。」
我被他像死狗一样拖出来,后脑勺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眩晕一片。
10.
「别动,我下手很快的,杀了你我就可以交差了,我的老婆孩子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男人嘴里叽里咕噜,挣扎中我的睡衣被扯烂,领口的扣子绷掉了好几个。
歹徒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疯狂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我身上胡乱地游走,甚至解开了我的松紧带……
我用力抓挠着他的手臂,在上面挠出一道道血痕。
「操,死女人。」
他抡起手掌对着我的脸狠狠地扇了好几下。
疼痛和眩晕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整个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也许我今晚是逃不掉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不停地滑落。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陈正泽,他满脸汗水,头发凌乱,一身警服已经湿透。
他逆着光而来,一脚踹开了歹徒,把我搂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歹徒抓起了地上掉落的水果刀冲我们两人杀来。
嘴里还不停地咒骂:
「老子杀了你,杀了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杀了你。」
陈正泽低头吻了我的额头,轻声温柔地说:
「别怕。」
随后他们便扭打在了一起,屋子里只剩下了刺目的红。
楼下警车声音响个不停。
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歹徒都快被陈正泽打死了。
11.
病房,我的脸颊高高肿起,陈正泽在手术室里抢救。
我身上都是皮外伤。
陈正泽却在扭打中被歹徒手里的水果刀在腹部捅了三刀。
我从病床上挪下来,想去手术室门口守着陈正泽。
却被来照顾我的女警堵在了门口。
「阿泽她没事吧?」
「没事,都没伤到要害,现在已经出手术室了,麻药还没过,没醒呢,醒了我带你过去看。」
女警扶着我让我再次坐回了床上。
从她口中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歹徒叫二标,是阳光会所的二老板。
阳光会所是 C 市黑色产业链里的巨头,经营者是两兄弟。
经过上次的扫黄事件后,大老板狂标被警局逮捕,判处无期徒刑。
阳光会所也在狂标欠下的巨额赔款中被抵债。
二标看着兄弟俩创下的辉煌会所被别人低价收购,相依为命的哥哥也被判处无期徒刑。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便盯上了这场扫黑除恶行动的负责人,也就是陈正泽。
二标跟踪了一个多月,发现对陈正泽下不了手,却在那次买鸡蛋饼的事情里发现了我,他转而盯上了我。
杀人未遂,二标也被收进了监狱。
病房里,陈正泽面无血色,脱下的蓝色警服上沾染了大片血色。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上看着他。
「没关系,我没事的。别害怕。」
胸腔里喷涌出的酸涩让我失控地抽泣起来,从被救以来我一直都没哭,可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搂着陈正泽的脖颈哭出声来。
所有的恐惧害怕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我哭得久久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