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恺的语气依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这阴鸷的神情告诉所有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淮安王的暴脾气,京城里人人知而畏之。
只是,他如今这模样,实在是不像传说里那样,宠妾灭妻,丝毫不在乎王妃。
“阿烈……”林雪萍突然胡乱伸手拽住太医的手,“阿烈,别离开我……”
她的呢喃太轻,谁也没有听清。
太医吓了一跳,赶紧抽回了手:“王妃的意识不大清醒,这……”
“滚!”
裴承恺攥紧了拳头,看向病榻上这个面白如雪的女人。
病得快死了,还去握其他男人的手,她就这样不知廉耻不懂安分吗?
心底好不容易才升腾起的一丝悔意,又很快被恼怒所代替。
他转身就往外走。
“阿烈,我好疼……”
床上的女人,忽然又轻呢一声,紧接着呕出了更多的血。
裴承恺的脚步顿住。
她本来就有伤寒之症,向来体弱多病,这次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旧疾复发,又被他一顿折磨,此时此刻,已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裴承恺转过身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又不发一言,迅速地走出了殿门。
裴承恺,你真是疯魔了!
林雪萍是你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不过装装可怜,你就要对她生出恻隐之心吗?
死了才最好!一了百了!
第四章 病重
殿外有身影踏着雪而来,小丫鬟神色匆匆地跪在裴承恺跟前,“王爷,不好了,侧妃娘娘伤心欲绝,拿了白绫自尽,奴婢劝不住,您快去看看……”
裴承恺的脸沉了下来,幽深的眸子里仿佛翻涌着巨浪,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太医,请回,王妃的病不需要你诊治了。”
太医哆哆嗦嗦的提着药箱快步离开,裴承恺看着林雪萍,话却是对着花织说的,声音冷的像十二月化不开的冰霜,“淮安王妃林雪萍,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残害本王子嗣,今日起禁足在未央殿,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能离开未央殿半步。”
“还有,就让她这么病着,生死看命,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花织满脸不可置信,眼看着裴承恺挥袖离开,急的直接扑倒在雪地,紧紧拽住他的衣袍,“王爷,娘娘病的很严重若是不请太医诊治恐怕熬不过今晚,求王爷救救王妃!”
花织不停地磕头,雪地上染上了一丝嫣红。
裴承恺眼里满是厌恶,因为不喜林雪萍,连带着她的丫鬟也看不顺眼,他不耐烦的一脚踢开花织,嘲讽道:“救她?她害本王孩儿时为何不想想放过那个孩子?”
花织哭的满脸泪水,重新爬到裴承恺脚边,“王爷,娘娘真的没有害侧妃娘娘,娘娘是冤枉的……”
“冤不冤枉本王自有决断,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置喙,再不退下本王直接砍了你。”裴承恺满脸怒气,狠狠踹开花织,拂袖而去。
花织头狠狠磕在青砖上,单薄的身影倒着雪地,半饷才挣扎着起身走进未央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果决。娘娘对她有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救娘娘!
片刻后,未央殿只剩下漫天的雪花和院子里凋零的腊梅。
冷风肆虐,刺骨的寒风沿着窗缝灌进来,花织替林雪萍压实棉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娘娘,你怎么样了?”
“咳咳……”林雪萍费力挤出一丝笑意,分出心思安慰她,“我没事,你别担心,只是风寒而已,睡上一觉便好了。”
花织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便跟着她,对她忠心耿耿。
林雪萍眼里闪过一丝悲戚,若不是她执意要嫁进淮安王府,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花织,窗杦旁的匣子中还剩些药,你拿去熬了……”
“娘娘安心睡,花织这就去。”
花织打开匣子,里面仅仅剩了些药渣根本没法子熬一回,这些药还是上回小姐生病时留下的,自家小姐嫁进王府一年得病的次数却比在叶尚书府加起来还要多。
花织红着眼眶,不想让林雪萍多想,声音里努力挤出一丝雀跃,“娘娘还有药,奴婢这就去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