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肖强听说他爸爸要过来，不由得拍手叫好：「耶，我爸爸要来接我了，我可以不用上课了。」
他忙着去收拾书包。
我则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脑海一片空白。
半个小时后，肖远明的车出现在学校门口。
肖强率先跑了出去：「爸爸，我肚子疼，我不要学外语，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车门打开，一身西装的肖远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宠溺地抱起肖强。
「怎么说不学就不学呢？要是让妈妈知道怎么办？」
「爸爸，我不喜欢学英语，我想去游乐场玩，你陪我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肖远明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你自己跟妈妈说，看她同不同意。」
「爸爸，你帮我跟妈妈说嘛，我不敢。妈妈最听你的话了……」
「肖先生，肖强他……」任课老师向他解释肖强不愿上课的事。
肖远明一直安静听着，偶尔点一下头，最后他说：「好，我知道了。老师辛苦了，今天我先带肖强回去，我会好好跟他讲的，明天按时送过来。」
他带着肖强离开了。
我这才从玻璃门后走出来，看着肖远明的车越开越远，明明是六月的天，却感觉到了严冬的酷寒。
我掏出手机给肖远明打了一通电话。
「你在哪里？」
「我在出差啊，老婆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注意安全。」
「好的，老婆，你在家乖乖的，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自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彻底分崩离析。
6
我跟肖远明结婚七年了。
结婚之初，我们就讲好了不要孩子，一辈子丁克，年老时两人一起手牵手环游世界。
他总跟我说：「老婆，再等等，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好好陪你……」
「老婆，对不起，我又要出差……」
「老婆，今晚加班，你别等我了……」
他总是忙，一年里有大半时间在外出差，我为此没少跟他置气，可事后又后悔，觉得是自己不够懂事，不该对他发脾气。
他这么忙都是为了这个家，都是为了我……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忙，完全是因为把时间分去了另一个家。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我什么也不是。
手机响了，是陆堇一。
我直接掐断。
他继续打。
我继续掐。
他还打，我干脆将他送进了黑名单。
「黎姐，你没事吧？」前台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没事。」
我摇头离开了培训机构，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年那张不孕不育检查单。
是肖远明的。
七年前的结婚前夕，肖父突然找到我，说肖远明小时候受过伤，落下了不孕的毛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不能接受，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当时我跟肖远明正处于热恋期，对孩子也没什么执念，思考良久，最终决定接受，并答应肖父替他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婚后我主动提出丁克，肖远明虽不理解但还是欣然接受。
结婚七年，我们一直相安无事，原不过是表面。
我拿着那张孕检单去了一趟当时做检查的医院，医生很负责任地替我调出了当年的资料。
单子是真的。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带你爱人过来重新做一次检查……」
我捏着单子六神无主地出了医院，脑海里不断浮出昨天肖远明抱着孩子的画面，他脸上的宠溺不像是假的……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夏？」
失魂落魄的我撞了一个人。
是陆堇一。
「你这几天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自从上次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我早晚会离婚，被我一顿暴揍后，他也不喊我「姐姐」了，一口一个「黎夏」，没大没小的样子。
我不想理他，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他几步跟了上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单子。
「生病了……哎，不育单？原来你老公不行啊？难怪……」
我夺回单子，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没事多出去拉几个客户，别老在我面前晃！」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他也紧跟着坐了上来。
「这么凶干嘛？老实说，黎夏，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闭嘴！」我瞪他一眼，「下车！」
他下意识握紧了扶手。
「你今天不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我是不会下车的。」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同他拉扯，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开去了培训机构。
肖强今天有课，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拔了一根他的头发，刚藏进文件夹里，陆堇一便跟了进来。
「我认识一家亲子鉴定机构，最快二十四小时可以出结果。」
我没有理他。
「其实我觉得吧，做不做意义都不大。」他看我一眼，脸上浮出犹豫，「还是说你证明了肖远明跟肖强没有关系后，还想继续跟他生活在一起？」
「那跟你有关系吗？」
陆堇一摇头，索性坐在了我对面：「还跟以前一样一根筋，算起来肖远明跟方苒苒认识的时间比你还要早，黎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立马站起了身：「陆堇一，你到底是谁？他们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还知道些什么？」
7
他抬起头，一脸无辜：「我是陆堇一啊。」
「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肖远明他靠不住，你不信，你还打我。」
十年前？
陆堇一？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很白……蓦然反应过来。
我确实见过他。
十年前，我上大三，接受完肖远明表白的第二天，一个小学弟突然找到我，跟我说了一大堆肖远明的坏话……
我当时那个气啊，觉得他动机不纯想要拆散我们，一个字没听进去，反而还将他暴揍了一顿。
陆堇一就是当年那个被我揍的小学弟，现在都长这么大了？难怪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异常熟悉……
「你认识方苒苒？你还知道些什么？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一连三问。
「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我就告诉你。」他还想跟我讲条件。
「陆堇一，我跟你说……」我有些生气，想好好跟他理论一翻。
下课铃声响了。
因为培训机构刚开业，人手不够，上学放学都需要我去维持秩序。
「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话要问你。」
我丢下一句，急急跑去了校门口。
没想到今天过来接肖强的是我婆婆，她看到我时下意识将肖强往自己身后一藏：「你怎么在这里的？」
我一脸无辜：「这是我办的培训机构啊，妈，你来这里干嘛？来看我吗？」
肖强在后面大喊：「我要吃冰淇淋，奶奶，我要吃冰淇淋，奶奶……」
婆婆吓得立即要去捂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肖强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十分亲热。
我故作惊讶：「奶奶？妈，你什么时候当奶奶了，你不会瞒着我们在外面给肖远明找了个后爸吧，这是你继孙子？」
「什么继孙子？这是我亲孙子！」婆婆气得脸都红了，说完又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了嘴。
「亲孙子？你说这是肖远明的儿子？」我说着作势要去拉肖强。
婆婆吓得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要干嘛？你敢动我孙子一下试试看！黎夏，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是你自己不想生在先，外面有女人愿意替我儿子生，那是我儿子有本事，识相的话就继续装聋作哑……」
她边说边拉着肖强跑了。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保存好刚刚的录音，并没有继续追上去，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肖远明一脸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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