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府伺候了你大半辈子，甚至为了讨好你们去向黎初低三下四，你不能这么对我！”
黎老爷子眉头紧拧，他也知道这段时间林氏打扮古怪，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的样子。
再加上他对林氏同样有气，一想到诗雨被教成那样，再一想到初儿与自己越来越深的隔阂，黎老爷子索性强硬道：“老夫给你两个选择。”
“一，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商讨，老夫不掺和。”
“那二呢？”林氏有些着急，如果黎老爷子不管他们，那么凭着黎致远的脾气绝对会把她赶出黎府。
她真的不想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现在大好青春没了，女儿疯了，夫君的疼爱不再，母家也家道中落。
她能紧紧攀附的只有黎府，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如果失去黎府的庇佑，她真的宁愿去死。
“二，你先去寺里住一段时间为黎家祈福吧。”
“去寺里！”
林氏惊了一下，明显不是很能接受，“可是马上就过年了，这个时候去吗？”
那她岂不是无法再掌握府里的动态，也不能去参加皇宫的宫宴。
她原还想着把过年的家宴等事好好操办妥帖，也叫黎老爷子和黎致远对她另眼相看重获信任呢。
“这个时候去就这个时候去，你三个月之后再回来就是。”
黎老爷子话语不容拒绝。
作为带兵打仗过的人，他的想法不如黎致远那么简单，谋略上会更胜一筹。
林氏作为嫁进黎家几十年的老人，这么多年更是担着黎府主母的责任，如果林氏在没有做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错事之前就把她赶走，那么势必会落人口舌。
能赶走人的方法远不止一种，让她去寺里祈福，这次祈完下次续上，没有赶走胜似赶走，也不会因此落下口舌，何乐而不为呢。
黎致远还想一了百了直接让林氏不要再回来，因此很是不满黎老爷子给出这样的选择，正准备说两句，被黎老爷子直接瞪了一眼过去，“你闭嘴。”
林氏神色犹豫，虽然她觉得第一个选择肯定不行，但第二个选择也没有多好，两个选择半斤八两，胜也是险胜。
黎老爷子沉声道：“怎么样，你选哪个？”
林氏道：“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黎老爷子负手而立，“没有。”
林氏低头思索起来，她现在的处境太过被动了，大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黎老爷子说的是让她选择，可这不过是直接毒发身亡和慢性毒药的区别。
她咬着牙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选第二个。”
如果现在直接被赶出去那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只要她还顶着将军府姨娘的名头，那么她就能再想办法住回来。
林氏这样想着，不免有些悲哀自己竟然越活越凄惨。
她余光瞥到不远处幸灾乐祸的姨娘们，心中是又憋屈又无奈，明明早些时候这些贱人都是要看她脸色行事的，现在竟然也敢在一旁看她的笑话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心急的，她不应该急于让黎致远和她生孩子，她应该慢慢谋划。
“既然选择第二个，现在就收拾东西早些出发吧。”
黎老爷子声音很冷，他也实在烦透这个院子里总是各种事情不断，林氏一走应该就会清静许多才是。
林氏见父子俩都不待见自己，于是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好回去收拾起东西。
她没什么好带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金银珠宝了，以前置办的一些瓷器摆件倒是还算贵重，可那些东西不仅细碎笨重不好搬，黎致远应该也不会允许她带走。
这么想着，她草草带了几件冬天换洗的厚实衣物就坐上了备好的马车里。
出发的时候，府中没有一个人送她。
她看着熟悉的府里在视野里越变越小，眼泪终是噼里啪啦的掉落下去。
她胡乱的擦着眼泪，突然觉得好冷，冷的发颤，仿佛血液里都是冰碴子让她整个人僵硬不已。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作天作地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最惨的竟然是自己。
一切都是报应吗？
是不是柳氏看到她曾经那么苛待她的女儿回来报复她了？
外边的天色变得阴沉，大朵大朵的铅云压在头顶，像是要飘雪的样子，林氏的心情却是更加阴沉。
她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抱紧自己的膝盖，似乎这样就可以暖和一些。
林氏凄凄惨惨，黎府中上到黎致远下到被欺压过的下人却都在欢呼雀跃，当然，这些高兴的人里除了黎老爷子。
黎老爷子一边头疼怎么医治黎诗雨，一边头疼怎么修复与黎初的关系。
最后他想了想，决定第二天再去柳府一趟。
结果他到柳府门口后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恭敬的迎进去，反而直接被家丁拦了下来。
黎老爷子很是震惊，“你们竟然不让老夫进去！”
“是的，小人们只是听从吩咐办事，还望镇国公见谅。”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挡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黎老爷子脸色难看极了，“是初儿让你们这么做的？”
“不是小姐，是奴婢擅自做主这么做的。”
明月听说黎老爷子上门后走了出来，她目光坚定。
“黎老爷子数次来不是说小姐的不对就是想强迫小姐做不喜欢的事，明月作为柳府的管家理应为主子分忧解难，所以才出此下策。”
黎老爷子怒不可遏，“这就是你把老夫挡在门外的理由？初儿是老夫的亲孙女！”
明月不卑不亢，“小姐是您的亲孙女没错，二小姐也是您的亲孙女，为了二小姐您还不是照样置小姐的感受于不顾。”
黎老爷子‘啪’的一巴掌扇在明月脸上，“你一个奴才也敢教训老夫！初儿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明月被扇倒在地上脸颊高高的红肿起来，虽然是这样，可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害怕。
她重新不卑不亢的站起身道：“您有气可以冲着奴婢发，但是奴婢今天绝不会让您再进去伤小姐心的。”
“你别忘了你也是从我黎府出去的奴才！”黎老爷子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被拦在自己孙女的府门外，这叫什么事！
明月恭敬的低下头，“奴婢只知道忠于自己的主子。”
黎初之前把卖身契还给她，让她不再是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奴才，还帮她摆脱极品家人的吸血，更对她委以重任全心信任，让她现在能在柳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受着很多人的尊重。
这些，都是自家主子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