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瑜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哭起来,一个十五岁的人了,鼻涕蹭了我一手。
「这两个是上等货,都是少年,价钱能卖高点,和之前那批关在一起吧,等夜幕降临,我们便出城。」
我在心里骂娘。
你大爷的少年,你全家都是少年。
我们被摘了黑布,推进一个小黑屋里。
太黑了,我看不清,伸着手乱摸,不期然碰到一个人。
嗯?手感还挺好,我又摸了摸,手上原本沾着的鼻涕全蹭到对方那里。
「哗啦」一声,一个火折子被点燃。
我震惊。
对方居然还有火折子!
准备得这么充分,该像是一个被绑架的人吗?
我幽怨抬眼,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
对方看起来就比我大那么点儿,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又高又白,五官是连我都觉得好看的程度。
关键是气质还好。
背着手往那一站,活像是下乡慰问的领导似的。
「还不松手?」他冷着脸质问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摸在他脸上。
我下意识露出谄媚笑容,想到我爹那些部下对人客气时的姿态,斟酌着措辞,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新来的,以后咱相互照应。」
他看了我一眼,黑润的眼里流露出嫌弃,没跟我握手。
切,嫌弃谁呢。
你的脸上还沾着叶小瑜的鼻涕呢。
7
被关小黑屋的有五个。
都是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少年。
我和叶小瑜撺掇他们逃跑,谁知对方用看傻逼的目光看我们。
晚上我就知道原因了。
被人贩子绑架的只有十二人。
而人贩子就有三十六个!
还都是膘肥体壮的大汉,一个拳头比我脑袋都大!
叶小瑜更悲伤了,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其中一个人看不下去。
主要是他嘤嘤嘤地哭着扰人烦。
他说:「别哭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那模样活像是跟人贩子有一腿似的。
他的话刚说完,小黑屋就被打开了,人贩子把我们两个两个地装进一个大箱子里。
好死不死,我跟那个鼻涕男被装在一起。
关键是位置还很尴尬。
我俩蹲在箱子里,我的屁股对着他的脑袋。
箱子开始颠簸起来。
上午到处去胡吃海喝的副作用来了,我想拉屎。
拉屎的前奏是放屁,我一脸隐忍地对鼻涕男说:「我要放屁了。」
我明显听见他沉重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下一秒,鼻涕男突然伸手搂住了我的腰,猛得把我掉了个头。
我俩瞬间面对面了。
相顾无言。
两张脸离得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清润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漆黑的瞳仁深邃若井,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鼻涕男朝我凑近了几分。
气氛一时间暧昧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我意思意思地矜持了一下,娇羞地闭上眼。
「噗——」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箱子里。
臭。
太臭了。
鼻涕男脸色绿得活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8
颠簸了一晚上,马车终于停了。
头顶的箱盖掀开,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打在我和鼻涕男身上。
我睡了一觉,虽地方狭小了些,但睡得还算舒适。
只是鼻涕男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尤其是原本料子不错的衣裳居然传来一股馊味儿。
我摇摇头。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流口水。
注意到我的眼神,鼻涕男脸色更难看了。
他瞪了我一眼。
我们又被关进了一个屋子里。
不过这次倒是敞亮不少,门口还有人守着。
叶小瑜哭累了,这会儿直喊饿。
老实说我也饿了。
但是我们会向绑匪要吃食吗?
我姜戚戚绝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门口传来烤鸡味。
看守我们的绑匪面前摆着小桌子,桌上摆着烤鸡。
好香。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那个,大兄弟。」我走到门口,通过门缝跟他们说话。
我努力扒在门缝上吸取烤鸡香味的样子一定像极了登徒子。
否则鼻涕男也不会用一种极其丢人的眼神看我。
绑匪没理我。
我用袖子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咱都是命苦的人啊,我三岁便死了娘,我爹娶了个后娘时常虐待我,不给我饭吃,动辄打骂我已是家常便饭……」
卖惨的故事,没人感兴趣。
但我机敏过人,话锋一转,「但你们猜怎么着,我十岁那年在路边救了个小乞丐,他给了我一块玉佩,我却意外开启神秘空间,从那以后我经商、科考、整治后娘,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
果然,这浓浓的爽文风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然后呢?」他们催促我。
我神秘一笑,仿佛得道高人:「预知后事如何,你分我只鸡待我慢慢跟你说,我保证每一个文字都刺痛你的心脏!」
「……」
身后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是以当六个蒙着面的杀手从天而降的时候,我正和两个绑匪一同吃着烤鸡高谈阔论。
杀手都惊呆了。
其中一个还是我的老熟人。
杀手一目瞪口呆继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你的身份果真不简单!」
9
绑匪大哥也不是吃素的,一拍桌子质问:「你们是谁?」
我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们是赵国人,奸细!」
绑匪虽然是绑匪,
但也是爱国人士。
一吹哨子叫来更多兄弟。
于是两边突然就打起来了!
两方人马激战,打得昏天黑地。
我趁机把鸡腿藏在袖子里,跑进屋子给叶小瑜分了一个。
这厮感动得痛哭流涕,抱着我直喊愿意给我当狗!
「我们赶紧趁乱跑!」我对屋子里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