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七十八口人皆已斩杀？！

那玉家夫妇……

玉娇狠狠怔住，眼眶刹那通红。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裴疆淡淡地扫了眼玉娇，再瞧见她眼里的死寂后，心一震。

但只一瞬，他便收回视线，看向项南：“别让她死了。”

话落，大步离开大殿。

眼见着他背影消失，项南忙站起身，拿过瓷瓶将解药喂给玉娇，而后将她送回了凤仪宫。

冬日，京城内的雪还在下。

玉娇坐在窗边，失神地望着炉中时明时暗的炭火。

寻了十二年的父母，竟是连面都没见上，就天人两隔！

而裴疆，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曾是她的恩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灭族仇人！

天光泛白，殿外风雪不止何时停了。

玉娇望着雾白的天，突然忆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她还是个乞儿，单衣裹身躺在雪地之中，就快要冻死。

裴疆突然出现，他脱下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抱回了王府。

那大氅很软，也很暖，玉娇记到了现在。

可如今他给她的，却只有蚀骨寒意。

正晃着神，宫门忽然被人推开。

还没看娇来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在了脸上。

玉娇脑袋磕在窗沿上，刺痛后，一阵热流顺着额角缓缓流下。

血腥味蔓延。

却敌不过玉芙瑶在耳边的那一声怒叱：“玉娇，是你杀了爹娘！”

玉娇裴不上擦拭那血，忙解释：“不是我……”

“是你！”

玉芙瑶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倏地压低声音，“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怎会放弃玉家？好不容易哄得潇哥哥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他竟还留了你的命！”

她的话，如雷轰在耳畔。

玉娇怔怔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玉芙瑶，震惊无言。

这时，只听急切的一声：“阿娇？”

裴疆快步走进来，牵起玉芙瑶的手。

对于一旁还在流血的玉娇，瞧都未瞧一眼。

玉芙瑶倚在裴疆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潇哥哥，是她杀了我爹娘，你为何还要留她？！”

闻言，玉娇抬眼看向裴疆。

他心知肚明，动手的人不是她，但这份罪孽，还是要扣在自己头上吗？

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上天好像没有听到玉娇的祈求。

裴疆只是抬手擦去了玉芙瑶脸上的泪，轻声哄道：“她灭玉家满门，罪孽深重，可她终是你妹妹，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留她一命，不过是朕不想你孤苦伶仃。”

闻言，玉娇眼中一片死寂的黑。

他不杀她，不是裴忌那十二年相伴的情分，而是为了玉芙瑶！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诛心！

而玉芙瑶面上也闪过一瞬狠毒。

裴疆不杀玉娇，她也没办法再逼迫。

可真就这么放过她？

不行！

玉芙瑶佯装抽泣：“可是潇哥哥，一见到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脸，就觉得好像是我自己杀了爹娘一般。”

“她不是有面具吗，让她戴上面具好不好？”

裴疆揉了揉玉芙瑶的手：“都依你。”

紧接着，他转眸看向玉娇，眼神冰冷：“从今以后，再不准摘下面具！”

玉娇如坠深渊：“主子？”

“阿娇今日便搬回凤仪宫。”裴疆不耐拂袖，“你还不滚？”

心彻底坠落。

玉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仪宫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坐在冷宫残破的院中。

许久，大太监踏门而入。

他端着锦盘走近：“玉姑娘，这是皇上让老奴送来的。”

玉娇掀开布帘，只见锦盘之上，是一张奇丑无比的——厉鬼面具！

原来在裴疆的眼里，手上沾满鲜血的自己……竟是个厉鬼吗？

可自己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他命令！

玉娇觉得有一把刀生生剖开了她的心。

咽下喉间涩痛，她拿起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

从额头延至下颌，尽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