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而透着极尽悲哀的语气让岑琛心头莫名一窒。
“我说了,你活着只是为了保证那颗心继续跳,”他突然站起来倾身看着许星晚,声音冷酷,“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
许星晚看着他,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哽咽着,认命一般大口扒着米饭。
她不停地塞着,塞到最后吐了出来。
“咳咳咳……”
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她伏在桌上,狼狈而不堪。
岑琛的手不觉紧握,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只想离开这儿。
他一下站起来,眉眼带着愠色。
“在我下来之前,我不想看到这些脏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许星晚的手撑着桌子,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如果知道从精神病院出来会是这样的光景,她宁愿永远待在那个地方,哪怕抑郁至死。
沉闷和窒息感又渐渐袭来,许星晚捂着心口,目光不禁看向桌上的水果刀。
她不受控的走过去将它拿了起来,眼神变得空洞:“只有你不会让我心痛吧。”
许星晚从杂物间找出与一个空玻璃瓶,拿着刀,游魂一般走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弱不堪,滑稽的如同一个乞丐。
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至少有个鲜活的人样吧……
那时候岑琛也许是爱过她的?
可现在,他对自己应该只剩下厌恶了。
回忆再次给了许星晚心口重重一击,痛的她落下了泪。
她拿起刀,朝左臂划了一下,鲜红的血顺时流了下来,滴进玻璃瓶中。
许星晚舌抵着上颚,痛意直入大脑,却无比贪恋这种让她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嚅动着苍白的薄唇:“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你们……”
楼下安静极了,书房中的岑琛反而安不下心。
他烦躁地丢开文件,起身下了楼。
餐桌上的狼藉引得他皱起了眉,而许星晚却消失了。
“许星晚!”岑琛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眸光一暗,视线放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岑琛走过去用力地敲着门:“我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岑琛隐隐有些不安,他扭了扭把手,被锁了。
许星晚那虚弱的模样突然在他脑子里闪过,她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
岑琛神情一醒,以肩撞门,数下后,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洗手台的水流了一地,瘫倒在地的许星晚让他心陡然一揪:“许星晚!”
岑琛飞快地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许星晚,你醒醒!”
许星晚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更像是被火燎过的枯原,苍凉而悲戚。
岑琛喉间像是哽着什么让他难以张口的东西,连同心都发闷起来。
“你不开心吗?”许星晚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岑琛一怔。
许星晚却好像是真的疑惑不解:“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样子,你怎么不笑?”
这个问题直直扎进岑琛心里。
他紧了紧牙关,想透过她的脸去想顾心妍。
他是为了顾心妍的心脏才留许星晚在身边,而这个女人就是害死顾心妍罪魁祸首。
每想一次,他的心便能更狠铱驊一分:“许星晚,你想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吗?”
许星晚长睫抖了抖。
她怎么不知道,从一年前开始,岑琛就开始这么对她了。
他还想要怎么诛她的心?
岑琛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他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而后他又走回来,漠然睨着许星晚:“我会让你知道,就算你出了院,也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大厅又只剩下许星晚一人,她缓缓卷起袖子,看着手上狰狞的伤口,像是看到了心上的口子。
冰冷冷的客厅静得吓人,似乎没了活人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进了黑发中。
次日一早。
岑琛毫不怜惜地将许星晚拉进车里。
触及许星晚伤口之时,她不由闷哼了一声,岑琛紧绷着脸,手上力道却不由小了些。
行驶的车上,二人各怀心思地看着窗外。
岑琛看着车窗反光中许星晚的侧脸,心中竟觉五味杂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么憔悴沉默了,从前的她虽然话不多,却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而许星晚目光却凝聚车窗外在飞速而过的车辆。
她不禁想,要是打开车门跳下去,这样快的车速,是不是能一瞬就死掉,连痛都感觉不到?
车停在一处小户公寓前。
许星晚又被岑琛扯着进了房。
在走进房子那一刹,她没有焦距的眼眸骤然紧缩。
只见墙上贴满了江父死亡的报纸,电视里播的是江父死亡的新闻,而桌上摆满了许星晚一家的黑白照。
破产,倒闭,自杀,跳楼……
那一个个的字眼在她面前放大,父亲死时的样子又一次在她眼前重演!
许星晚身形战栗,仓皇的转头想要寻求岑琛的帮助。
却听岑琛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第七章 让她终身难忘
岑琛的这句话就像压垮许星晚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突然抓住将要离开的岑琛,嘶声哀求:“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把我扔在这儿!把我送回精神病院去也行,我求求你了!”
她怕这些记忆真的会把她折磨成一个疯子。
岑琛心一横,用力推开许星晚:“这是你该受的,你父母抢了别人的东西,你就得替他们偿还!”
许星晚无力的被推倒在地,随后“嘭”的一响,门被狠狠砸上。
电视中女主持人毫无感情的播报声又一次开始循环响起。
“据报道,江氏集团董事长江平涛因债务问题,与昨日下午16时跳楼身亡……”
许星晚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难以呼吸。
她冲到门前,急切地想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岑琛锁上。
“因江氏集团无力偿还欠款,沈氏做出收购……”
许星晚浑身颤抖着捂着耳朵,紧紧闭着眼睛往角落里缩去。
恐惧、窒息、无助等等情绪彻底侵蚀了她的大脑,几近崩溃的许星晚颤着声尖叫了出来。
她真的要疯了!
凄厉的尖叫让岑琛脚步一顿。
可想到顾心妍,他生生扼住了想转身的念头。
“这几天派人守在这儿。”岑琛停顿了一会儿,“有什么问题立刻告诉我。”
“是。”保镖点点头,
岑琛蹙眉,不知为何心中不安至极。
他其实也只是想让许星晚在这儿待几天而已。
又站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
回到别墅。
岑琛有些疲惫,他靠在沙发上,扶额蹙着眉。
别墅的寂静让他有些烦闷,明明许星晚不在的那一年也是如此安静,可这次却让他觉得很闷。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他又不禁想起许星晚的那一声惨叫,心中越发烦躁。
突然,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岑琛顺着声音掀开一个抱枕,一个崭新的白色手机被卡在缝隙中。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居然是叶晨。
岑琛脸色一下就黑了,心不由得冒起了火。
他想起那天的监控,知道这手机是叶晨给许星晚的。
岑琛唇线紧绷着,本想直接挂掉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思思,你最近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他还没说话,叶晨温和的声音便响起。
岑琛忍不住拳头紧握。
“叶医生对别人妻子的称呼是不是太亲密了?”岑琛轻淡而又尖锐地回了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语气变得生硬:“她呢?”
“‘她’是谁?”
“岑琛,你把思思怎么样了?”
叶晨的质问让岑琛怒极反笑:“没想到你还有关心别人妻子的习惯。”
“你当她是妻子了吗?你知道她有……”
话还没完,岑琛直接将电话挂断。
接着,“嘭”的一声,手机被岑琛砸在茶几上,屏幕一瞬裂了开来。
他原地走了几步,好半天才平缓了心头的怒火。
心里却打定主意,过几天再把许星晚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