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我再次睁开眼,敌人已经退走。
我身上染了血,还有血不断从盔甲滴下,周围横尸遍野,很明显刚刚是一场血战。
我撩开眼前碍眼的额发,裴小将军就在我不远处,同样是一身污血,倒是衬得他眼神万分坚毅,我不讨厌这种人。
而我那废物的大皇兄,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剑都拿不稳,还吓尿了。
我邪笑着单膝蹲在大皇兄面前,挑衅地拿过他手里的剑,
「大皇兄,你不适合拿剑,这剑以后还是让我替你拿着吧。」
说罢我便起身,正好与裴小将军的目光对视。
他立马意识到冒犯,移开了目光,大步朝我跟大皇兄走来,
「长公主,大皇子受惊了,是臣来迟了,臣愿意领罚。」
一说到这个,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大皇兄突然就来了劲,
「没错!就是你来晚了,才害得本皇子弄得如此狼狈!差点命丧于此,你要为此负责!你们裴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裴小将军的头越发地低了下去,咬紧牙根最后只道一句,
「臣知罪。」
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一脚踢翻废物大皇兄,俯下身将剑抵住他的脖子,冷笑着踩在他的身上,
「你个废物,还有脸指责别人?」
他颤抖着指着我,
「你,你胆敢弑兄!信不信我回去就禀报父皇!」
我轻蔑地挑眉,
「战场上刀剑无眼,大皇兄英勇殉国,想必父皇也会十分哀痛吧,你也算是死得光荣了。」
他脸色一变,越发惨白,这个废物最后竟然被我直接吓晕了。
我嫌弃地再补了他一脚,转头就看到裴小将军复杂的神情。
我笑着朝他打招呼,
「裴小将军不必介意,我不过同大皇兄开个玩笑罢了。裴小将军退敌有功,回去我自会禀报父皇奖赏于你。」
他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却还是作揖目送我离开。
回到我的营帐,我动了动肩膀,果然兄长刚刚使用我这具身体太过了,全身都有些酸痛。
裴老将军没多时就安排好了一切,过来慰问我。
左一句让我受惊他罪该万死,右一句让我身陷险境他万死难辞其咎,横竖他都觉得自己该死,我便撑着头开玩笑道,
「你把裴小将军送给我,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
他老脸一惊,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猛地就给我跪下磕头,
「我裴家只有裴清远这一根独苗,若是让他去做了长公主的面首,老臣实在是愧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还请长公主三思啊!」
「不是做面首。」
裴老将军抬起头迟疑道,
「做驸马?」
我本欲伸出去扶他的手,突然僵硬在了半空中,问题根本就不是面首跟驸马的区别,真正的问题是我兄长,他要怎么跟裴小将军共处?
还没等我解释,这小老头狂喜不止,
「清远何德何能能得长公主青睐!这真是我裴家祖上八代修来的福分!」
这老头刚刚还说愧对列祖列宗。
不过就是一个名分,他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他突然就起身小跑出去,说现在就要把裴清远送我这里来培养感情。
我伸手一抓竟抓了个空,小老头跑得还挺快!
这下我尴尬了。
也不知道小老头到底跟裴清远说了什么,总之裴清远进来的时候面露难色,十分扭捏。
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只好说,
「我其实刚刚只是跟裴老将军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他当真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裴清远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失落?
「长公主在战场上的英姿,令人无不佩服,是臣配不上长公主。」
「你也不差,何必妄自菲薄,既然你来了,那就替我松下筋骨吧,正好有些酸痛,你们常在军中,应该会这些吧?」
他垂着头,
「长公主身份尊贵,末将怕僭越了。」
「你是要抗旨吗?」
「臣不敢。」
他慢慢靠近,手指一点一点接近我,后面发生的事我不记得了。
因为我突然两眼一黑,被兄长替换了。
真就挺突然的,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再醒来,已经是天明,营帐内只有我一人,床头有一张纸,大概写着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裴小将军碰到我的一瞬间兄长苏醒了,面色凝重地抓着裴小将军碰到我的手,跟他说身体不适,让他走了。
纸条最后有一句话,被重复了两遍,写着,
「别让人碰到我!」
兄长生气了。
可我没想到连碰一下都不行。
我穿好衣服,刚踏出营帐,就看到裴老将军按着他儿子跪在我门口。
看到我出来,裴老将军立马朝我抱拳行礼,
「犬子昨晚冲撞了长公主,惹得长公主不快,请长公主责罚!」
裴清远也一脸歉意,好像做错的是他一般,应该是兄长昨晚表现出不悦了,所以让他误以为我生气才将他赶出去的。
可这根本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扶起裴老将军,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严重了,昨晚无事发生,不是吗?」
裴老将军立马就领会了我的意思,
「是,长公主所言极是。」
我话已经说到这了,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面首也好,驸马也好,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起来倒是不见大皇兄,也该去看望一下他了。
我从裴清远面前走过目不斜视,直奔大皇兄的营帐。
如我所料,这个废物现在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没有缓过来。
用被子蒙着头就以为我看不见了吗?
「大皇兄,别来无恙?」
「你,你别过来!」
「这是为何?」
「你离我远点!」
这就吓破胆了,果真没用,看来没必要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已经对我造成不了威胁了,就让他好好地苟活着吧。
剩下来的时间,兄长大破敌军,气势如虹,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而我每天都忙着清洗兄长杀敌后身上的血迹,看着我满身的血污,众人反而对我越发的尊敬。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兄长,这帝位非他莫属。
可活下来的偏偏是我。
外敌解决了,很快到了该回京的时候,此战打得漂亮,不出意外父皇很满意,裴家父子与我,还有废物大皇兄都在殿上接受封赏。
废物大皇兄若不多生事端,这功劳便分他一份也无妨。
可他偏偏要犯蠢,在众臣和父皇面前指着我义愤填膺,
「父皇,儿臣要告长公主盛灵月战场行凶,竟妄图趁乱手刃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