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如此平静的问话,安平目光闪烁,竟挣脱那两名宫女。
跪在了我的面前。
「承蒙长姐救命之恩,安平无以为报。」
她俯身叩头跪拜。
「第一拜,拜谢长姐救命之恩。」
「第二拜...」
「求长姐...放过我的夫君...」
「求求宸阳殿下,救救我们公主吧!」
侍女向我求救,安平浑身是血没有半点意识地摊在床上历历在目。
而当时的陈喻,温香软玉在怀。
安平虚弱,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话音刚落,陈家和皇后便恢复之前的倨傲神色。
母后挑起我的脸颊,拇指腹轻轻擦过我被打过的脸。
「你为何不能乖乖做我的女儿,非要与我作对呢?」
我仍旧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安平。
「你可想好,差点儿害死你的人,都能原谅吗?」
安平低着头没有看我,却语气坚定。
「夫君在牢狱之中已写血书致歉,淑宁相信,夫君他会改的。」
她自称淑宁,是想让我因为姐妹之情仁慈宽恕他的夫君。
可谁来对我仁慈?
6
我拂开母后的手,径直走到安平面前。
「今天过后,我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没有再看陈家人的脸色,我回了自己的宫里。
因为安平的原谅,陈喻的案子被当作陈氏一族的家事结案。
死的只有柳氏旁支出身的那位小妾罢了。
当天晚上御膳房送到我宫里的饭菜便只有冷掉的素菜。
竹音气红了眼:「殿下,娘娘怎么能对这样对你?」
饭菜再冷,也不如这颗已经冷掉的心。
我的母后,在后宫没有其他的嫔妃,便把对付失宠嫔妃的这一招用到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多可笑啊。
我把这些饭菜光明正大地带到了清凉殿。
父皇看着饭菜沉默不语,随后忽地站起身,将所有饭菜拂到了地上。
盘子破碎的声音清脆,回响在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被天子的怒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早该想到了,两个三观不合的人,怎么会磨合到一起!」
父皇有时候说的话我并不能听懂。
小的时候他却总喜欢带着我到处跑。
不让我喊父皇,让我喊爹爹。
他跟我说,天象之说都是骗人的。
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一直向南走的话,总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夏天的时候喜欢带着我到屋顶上去看星星,那时,是他离家最近的时候。
是爹爹告诉我女儿家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困于后宅。
他为我请了最好的师傅,一个帝王需要学习的,他都教会了我。
他扶着我站在他的肩上,让我看到了太多太多不一样的风景。
是他,一步一步将我的野心滋养长大。
可如今拖着我长大的父亲,不知在何时已悄悄驼了背。
「爹爹,你可后悔?若是顺应大势,让晏儿继位,便不会如此曲折了。」
爹爹笑着摇摇头,看向我的目光坚毅。
「那个位子,能者居之。」
「爹爹既把你带到了这条路上,便不会后悔。」
回宫的路上,月亮高悬。
我将那块儿小石头踢得远远的。
绊脚石嘛,踢掉就好了。
陈家的人毫发无伤让许多朝臣敢怒而不敢言,一时之间前朝后宫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帝后失和,父皇很久没去过椒房殿了。
7
父皇一直被民间戏称惧内,不然后宫又怎会只有一位皇后,哪怕那位意外生下安平的宫女,都驱逐出宫没有给任何名分呢?
前朝大臣们虽然不敢明着讨论皇家事宜,对这件事情也基本都是默认的。
打破僵局的,是父皇对外宣称自己有恙。
却指定了我来作为监国公主。
古往今来,监国的都是太子,或内定的储君。
从未在国朝有皇子之时,选择公主来监国。
朝内一些老顽固反对,而陈家首当其冲。
而父皇下令直接剥了几个本就没有什么实权的官。
反对的声音才逐渐消了下去。
当天晚上我的宫里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沈晏负手站在我的殿外。
不过十五岁的他已经眉目舒朗,气度矜贵。
「母后在宫里气得很,皇姐这里倒是悠闲,皇姐不去劝劝吗?」
「这天下谁人不知,母后不喜我,若连你都劝不了,她见了我怕不是直接被气晕?」
我刚吃完晚饭,在甘泉宫的院子里慢悠悠地消食。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
「我有时候挺讨厌你的。」
我的脚步顿了顿,沈晏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们的父皇跟别的皇帝完全不一样。」
「否则他怎么会宁愿不要我这个儿子,也要你这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呢?」
沈晏的声音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恶劣。
「没有你,我还用得着每日被逼着学习一些我完全不喜欢的东西吗?没有你,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甘泉宫的院子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的掌心发麻,微微颤抖。
这一巴掌,我用了十足的力气。
沈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甩了甩手,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只不过更恶劣一点。
「对啊,没有你,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父皇也不用日日提防母后,母后也不用为你呕心沥血推你坐上皇位了!」
「多完美的解决方法!」
沈晏似乎是想到什么,眼里浮现几分惧意。
「我就知道,你从小连狼都敢杀,你还有什么不敢杀的!」
我望着沈晏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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