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婷连一点罪都舍不得让她受,所以才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个亲生女儿。
而苏白榆之所以在医院留下配型,却是因为从孤儿院离开后实在缺钱,走投无路之下卖血。
“那我就活该受这种罪吗?”苏白榆冷冷看着郑玉婷反问。
郑玉婷被噎了一下,恼火极了:“我是你妈!别说我只是让你捐个骨髓,叫你去死都是应该的!”
苏白榆几乎要被她这句话气笑,妈……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妈妈吗?
她的心凉到了骨髓里,眼尾泛了红,嘴角却是不屑地上扬:“你配吗?”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她脸上。
郑玉婷指着她骂道:“给脸不要!你给我等着!”
说完,郑玉婷恶狠狠踏着高跟鞋离开。
她身后,苏白榆却扶着墙站都站不稳。
“吧嗒——”猩红的鲜血从她的鼻子里流下来。
她头晕不已,一个人蹲在地上,任鼻血滴落在地板上。
本以为一会儿就会好,可血流了很久才堪堪止住。
她用纸巾擦拭着地板,擦着擦着,好像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滴什么东西,温温的融进血里。
好容易才收拾好,苏白榆打开门,疲惫的将自己抛在床上。
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荡荡的。
那天她只收了几件衣服就从陈沧渊那里搬出来了,这些年,她添置的东西都留在了那间房子。
苏白榆把自己埋进枕头,其实,她知道,不管她住到哪里都一样。
没有陈沧渊的地方,都一样。
霍家别墅。
苏白榆站在门前,咬咬牙,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
陈沧渊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前,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诧异和厌恶。
他语气不耐:“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白榆暗暗横了横心,开口声音干涩:“我来收拾一下我之前留下的东西。”
陈沧渊眼眸一沉,定定看了她两秒,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
“你的东西,我都叫人丢了。”
看着苏白榆惊愕的脸,他又补充:“我看着恶心。”
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
是你爱的人亲手在你的心上刻下的伤痕。
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
可都三年了,他还不够吗?
“折磨我,你就真的这么快乐吗?”苏白榆声音发颤,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碎裂的。
陈沧渊心里莫名一梗,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是!”
她那眼神叫他无端火大,事情是她做了,还每每装作是她受了委屈!
不过就是一次一次在他面前卖可怜,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狠狠甩上了门。
苏白榆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手微微抖动,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敲门了。
她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极力将所有的痛都咽下去。
寒风似刀,刮得人脸都在发疼。
走到一半,大雨落了下来。
苏白榆冒着雨跑回到租房,才到门口,她心中一惊。
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东西七零八落的全丢在了门外!
第六章 告诉我为什么
楼道上的灯投下苏白榆黑乎乎的影子,看见堆在门外的东西,她愣住了。
房东大妈从她房里走出来,看见她,两步上前:“乔小姐,跟你说一声啊,我这个房子不能租给你了的。”
苏白榆还来不及愤怒于她乱动自己东西,就被这个消息惊得脸色一变:“为什么?房租我已经交了的。”
房东大妈一脸不耐烦:“钱我退给你,谁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这房子要是租给你,我其他的房子都租不出去嘞!”
得罪人?
苏白榆一怔,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要这么对付她……
她垂下头,声音跟着低了下来:“我明天就搬走。”
房东大妈却一口回绝:“不行,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搬走!”
苏白榆攥紧了拳,看了一眼堆在墙边的东西,却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走。”
她无奈地找出行李箱,将所有的东西收好。
大雨冒风,苏白榆拖着行李箱,轱辘在地上滚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箱子一嗑,一个轱辘卡住。
她用力一拖,轱辘却掉了下来!整个箱子猛地歪到一边。
苏白榆仓皇接住,可眼睛却一瞬泛了酸。
她沉沉呼出一口白雾,吃力地提着笨重的行李箱,消失在夜色中。
所有的悲伤和痛苦被压抑着,将她的脊背一点点倾轧。
夜半,苏白榆为了省钱,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房间的木门嘎吱作响,屋子里潮湿着,还有一股子霉味。
躺在床上,苏白榆还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她不敢睡,闭着眼听着身边的动静,生怕有人会忽然闯进来。
一夜难眠。
到第二日,生活还是要继续。
苏白榆重新租了一个地下室住了进去,她找不到点心师的工作,因为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正式文凭,只能找了个餐厅洗碗工的工作。
白天上班,等着她的是数不清的盘碗,下了班还要去医院给师傅送吃的。
生活困顿忙碌到没有一点空白,有关于陈沧渊的一切仿佛她都没有时间再提起。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人是已经镌刻在骨髓里的执念,哪怕绝口不提也会在某个瞬间忽然发胀了蹦出脑海。
“小乔,前面服务生缺人,你去前面帮着上个菜!”经理喊了她一声。
苏白榆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起身应下:“好!”
她跟在几个服务员后面进门,可在踏进包厢看见里面两人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一变。
是陈沧渊和周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跟着将菜上好,苏白榆全程垂着头,只怕两人注意到她。
可不知怎么,从进来开始,就好像一直有道目光灼灼看向她。
苏白榆转身就要走出这个几乎令她窒息的地方,身后周瑶的声音却忽然响起:“站住!”
她背影一僵,顿在原地。
周瑶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把你们经理叫来!”
苏白榆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经理匆匆赶来,陪着笑问怎么了。
周瑶起身轻蔑地看着苏白榆,双手抱胸:“像她这种会往食物里放不干净东西的人端过来的菜,我们可不敢吃!”
陈沧渊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她,似乎一提起这件事,他周身的气压就低得可怕。
苏白榆双手不自觉攥紧。
经理忙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周小姐,霍少,我们立马将她开除!”
苏白榆眼波涌动,翻涌出来悲愤在触及到陈沧渊冰冷眼光时又生生沉没,像一潭死水。
从餐厅出来,苏白榆在停车场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陈沧渊来开车。
他的脚步径直略过她,没有停留的意思。
那双眼里似乎没有一刻能容下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苏白榆终于忍不住质问:“陈沧渊,为什么?!”
她知道她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她知道她和周瑶云泥之别。
她什么都知道,可她现在只不过想要平静的生活下去,难道连这陈沧渊都容不下吗!
陈沧渊的脚步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滞了一秒,可三年,换来的也只有那一秒的停留。
他不回答,径直上车。
苏白榆站在车跟前挡住他,她就想要一个答案。
这三年她的爱算什么,何至于要把她逼到如此境地!
透过车前窗,她似乎能清楚地看见陈沧渊眼里透出的冰凉眸光。
他神色没有丝毫起伏,下一秒,车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她迎面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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