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装作一脸茫然的模样。
“我只是让你送个东西啊,没想到你索性不回来了。”听岚叹气,以为她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没多计较:“行了跟我回去,你以后就在西院那边待着,明白没?”
“哦,好。”
重回西院,赵溪月并不是很情愿。
她还没弄懂夏清雪和宋瑰口中的“承诺”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两人是合作关系,共同服务于她们口中的“那位”。
赵溪月站在院中,一边扫地一边沉思,很快,就将堆好的落叶又一次扫的满地都是。
听岚恰巧路过,一阵无语。
“你这活谁教的?哎哟,我怎么偏偏把你留下来了。”
听岚看起来十分后悔。
这时,黎玄山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岚哥!岚哥!”
“又怎么了?”
“王爷刚刚说,让您将赵溪月的消息给压下去。”
他们并不在乎赵溪月这个小小的侍女,因此有话都是直接说,毫不顾忌。
听到这话,赵溪月握着扫把的手僵了下。
她知道自己畏罪潜逃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但没想到,黎玄山竟然会主动想着帮她压下去。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赵溪月现在是真的弄不明白他了。
当天夜里,赵溪月刚要睡下,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她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赶忙起身去看。
只见黎玄山的房门大开,一个侍从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唇角已经溢出鲜血,正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
“王爷、属下真的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黎玄山身穿黑袍,似地狱修罗般,缓缓走了出来。
他肌肤似玉般白皙,薄唇像是染了血,冰冷的让人战栗。
赵溪月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那一瞬,她有些理解,为何黎玄山在传闻中如此可怕,甚至能止小儿夜啼了。
“你,过来。”
黎玄山指尖一点,冷漠的嗓音响起。
赵溪月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躲在角落,他是怎么看到的?
犹豫片刻,赵溪月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那个倒地的侍从已经被人拖走,其他人像是见怪不怪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
赵溪月嗅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仔细一看,黎玄山屋内的桌上摆了好几坛酒。
她更加诧异:这大好月色,他不去跟夏清雪花前月下,来这儿喝什么闷酒啊?
傍晚的时候,小穆特地来过一趟,想请黎玄山到夏清雪的院子里一叙,却被拒绝了。
“愣着做什么?倒酒。”
黎玄山嗓音冰冷。
赵溪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拿起酒壶给他添酒。
喝着喝着,黎玄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你看起来很不情愿?”
“没。”赵溪月低声回答。
黎玄山的后背像是僵了下,他缓缓抬眸,视线落在赵溪月身上,却毫无焦距。
“哼,你就是对我不满。”黎玄山抬手摔了杯子,嗓音里含着怒意:“赵溪月,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被逼到如此境地,竟也不肯开口求我。”
赵溪月:“……”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啊?
把她逼到这种境地的可是夏清雪,他的好妹妹!
就算跟他求救,他能管吗?
黎玄山咬牙道:“很难吗?向本王低头很难吗?还是说,你觉得本王护不住你!”
赵溪月只是冷眼望着眼前的这个酒鬼。
“你——”
他颓然的闭上眼,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语气竟然有些委屈。
“没良心的女人!蠢货!一根筋!”
听着他一字一顿的骂自己,赵溪月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恨不得马上换成板砖,狠狠拍在这男人的头上。
神经病!
不行,要冷静。
要是这时候对他动手,自己就彻底暴露了!
她只能耐着性子,听黎玄山撒酒疯。
听着听着,渐渐琢磨出一股不对劲儿来。
不是,黎玄山喝醉之后为什么一直念叨她啊?
就真的这么恨吗?这也太小心眼了!
“砰!”
黎玄山一拍桌子:“愣着做什么?倒酒。”
赵溪月无语的给他添上酒。
黎玄山盯着酒杯,怔怔的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才一饮而尽,沉声唤道:“赵溪月。”
赵溪月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没想到,黎玄山只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杀人?”
闻言,她嘲讽的扯了下唇角。
看啊,到现在,他都不肯相信自己。
“为什么……要把我推得那么远。我明明是你的夫君。”
即将和离的夫君算什么夫君,不如叉烧。
赵溪月平静又机械的给他添酒,眼观鼻鼻观口,权当自己没听见。
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赵溪月听到听岚疯狂拍门的声音,慌乱而又惊恐。
“王爷?王爷您在里面吗!”
“大事不好了,夏姑娘又发病了,如今呕血呕的厉害,您快去看看吧!”
霎时间,黎玄山混沌的眸子中,勉强闪过一丝清明。
雪儿又发病了?
第95章 就要她的心尖血
西院偏院内,灯火通明。
赵溪月混在人群中赶到时,院中已经站满了郎中,各个面露难色。
黎玄山匆匆上前,身上的酒味被浓重的萧杀包裹,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究竟是怎么侍候的!雪儿为何又发病了!”
小穆领着侍女们跪成一片,面色惨白的不停磕头。
这时,一个面向温和的男人推开门,柔声道:“王爷。”
看到他,黎玄山微微一怔。
“神医?您、您怎么?”
赵溪月挑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
这就是当初说要自己的心头血,才能治好夏清雪的人?
男子笑道:“是在下。近日恰巧有礼至此,听闻夏姑娘也在,便贸然前来探望。不想正遇到她发病。”
黎玄山明显松了口气,沉声道:“神医,雪儿这病?”
他叹气:“……愈发严重,恐怕时日无多了。”
晴天霹雳!
黎玄山的脸顿时宛若白纸一般,一向挺拔伟岸的身子,也微微晃了晃。
“哎,我先前就说过,想要治病,唯有用那姑娘的心头血才行。”
黎玄山说:“为何一定是她?我的不行吗?”
“王爷,您可还记得五年前,那姑娘冬日落水,命不久矣,是您用手中的奇药救了她一命。”
“记得。”
“我本不想告诉您真相的,但现在也瞒不住了……”
“您给她服下的奇药,乃是神草风淬霜,也是唯一可救夏姑娘之药。如今被她服下,世间又找不出第二棵,便只能取她心头血救命啊!”
赵溪月微微一怔。
他们这是在说自己?
冬日落水……神药?
原身的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一茬,但因为当时病的太重,已经记不清楚了。
原来是黎玄山救了她,怪不得原身会对他情根深种。
赵溪月的手缓缓扶上胸口,掌心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心尖血,夏清雪的怪病,神医……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和黎玄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神医这话也说的很清楚了。
他给了黎玄山一个简单又残忍的选择题。
黎玄山沉吟良久,最终只是疲倦的垂下眼。
“多谢神医,我会好好考虑。”
“要快,万不可优柔寡断。”
“恩。”
等夏清雪的病稳定后,黎玄山才默默回到院子中。
他屏退众人后,让赵溪月去把酒杯碎片收拾了,自己则坐在旁边陷入沉思。
赵溪月正在擦桌子,突然道:“王爷还有什么犹豫的。”
黎玄山缓缓睁开眼眸,沉肃的望着她。
赵溪月感觉自己一颗心跳的很快,但有些话,她还是想说。
“当然是先救夏姑娘了,奴婢听闻她从小和您一起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