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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哪里去了？”殷柔晴没了电话里的装腔作势，她怪笑一声，
“夏芸薇，你还有脸问我话？我好心告诉你我和时晏的喜事，你却透露给媒体，破坏了我们的公开步骤。你有这个居心作恶，就没想过给你的短命妹妹积点阴德？”
她不过是图一时爽快，想在夏芸薇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反手就转给媒体。
害得她在江时晏面前丢了大脸。
现如今，可能还不得不站出来否认两人的恋情，为那段录音辟谣。
以保持自己在江时晏面前与世无争的清纯形象。
想到自己精心炮制的恋爱实锤就这样化为泡影……
殷柔晴心里恨毒了夏芸薇，巴不得用世上最难听的话去羞辱夏芸薇。
然而夏芸薇克制着翻涌的血气，并没有被她轻易激怒。
殷柔晴喜欢江时晏，嫉妒夏芸薇，这么些年，恶心人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夏芸薇只抓紧了自己的关注点，“我问你，晓晓在哪里？”
“在哪里？”殷柔晴再度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身子却偏向了窗边，头也伸了出去，双眼望向楼下，暗示的意味再强烈不过，
“她一听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出了国，再没人能治好她，姐姐又和晏爷分了手，再也没钱维持她的治疗费，一时伤心就……”
夏芸薇脑子空了一下，下意识就奔向了窗边。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楼下一片绿莹莹的草坪，在路灯的映照下一览无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夏芸薇后知后觉自己上了殷柔晴的当。
“跳楼”，是她的创伤应激开关。
殷柔晴从叫她过来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在给她心理暗示。
一阵疾风从脑后扑来。
殷柔晴抓住了夏芸薇的肩膀，猛地把她朝楼下推去！
“夏芸薇，找你妈去吧！”她面色狰狞，“你当年怎么没跟着她一起死！”
……然而夏芸薇早有准备。
她肩膀一侧，将重心转开，一只手已经反绞住了殷柔晴的手臂，顺着她的力道一扭，瞬间就倒转了两人的位置。
夏芸薇掐住了殷柔晴的脖子，将她的上半身都压出了窗边。
“就这么想我死？”她死死扣住惊恐挣扎的殷柔晴，不容对方逃脱。
她面色冷静，哪里还有刚刚误会晓晓跳楼时的慌乱，“为了一个区区江家少夫人的位置，殷小姐就这么拼？”
殷柔晴转眼就吓到涕泪横流，“芸薇，芸薇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松手好不好，我有些……恐高……”
“是吗，”夏芸薇嘴角轻蔑地勾了勾，“殷小姐刚才推我的时候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自己推别人下楼，和自己被人推下楼，那能一样吗？
殷柔晴茶里茶气的哭，“芸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没有和你抢时晏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和时晏哥哥说话……”
夏芸薇正想再吓一吓她，刚提起一口气，脑后突然一重——
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拖往后方。
这股力量太大，以至于她后退几步摔倒在地，身子把病床撞得哐当直响，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江时晏已经把殷柔晴从窗边扶了起来。
比起刚刚拖摔夏芸薇的动作，他此刻小心翼翼，温柔体贴，“柔晴，有没有伤到哪里？”
殷柔晴顺势扑到了江时晏怀中，惶惶发抖，梨花带雨，“时晏，我好怕，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江时晏松开了手，让殷柔晴躲到了他的身后，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夏芸薇，变脸如翻书，
“你还真是长进了！”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条人命！
“时晏，你不要责怪芸薇，”殷柔晴瑟缩着抓住了江时晏手臂，“是我多管闲事，没通知芸薇，就让专家去给晓晓会诊……芸薇误会我伤害了晓晓，一时激动才……”
她哭得好不伤心，“如果不是这些专家太忙了，一号难求……总之，还是我自作主张了……”
江时晏的目光愈发冰冷，看夏芸薇如看死人。
夏芸薇抹去心上被凌迟出的新伤，只揉了揉跌疼的胳膊，摸出了手机，“殷小姐，我这里有从头至尾我们的对话录音，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殷柔晴脸色一变，连哭声都停了一瞬。
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计策，江时晏就冷戾的打断，“够了！”
他甩开殷柔晴的手，几步上前，把夏芸薇从地上提了起来，抢过她的手机扔到地上。
“我亲眼看到你推的人，你居然还有狡辩的余地，柔情就算是骂你父母，你就可以杀人吗？”
夏芸薇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父母……
他居然还有脸提到她的父母？
那个为了救他一命，可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母亲，那个为了江家的兴衰存亡，可以无惧死亡威胁的父亲。
……
“江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记住没有？”
少年牵着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大门的指纹锁上。
“回答我，记住没有！”
小小的夏芸薇仰着头，像雏鸟仰望亲人那般，眼里只有依恋和崇拜，小声却满足地回答，“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谁？”少年斜眼看着她。
“你是我的晏哥哥！”
她抱住了他。
少年看起来削瘦，但她一双手臂，却竟然无法将他的身躯环扣。
“你是章鱼吗？”少年嫌弃地把身子从她手中脱出来，没等她失望，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江家的大门徐徐而开。
华丽的花园和建筑展现在她面前。
夏芸薇的眼中，却只留下了那个牵着她快步前行的背影……
……
“江时晏，”分手至今，她第一次让他看到她的泪，“你没资格提他们。”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绝望与冰霜，声音稳得像那把深深扎在她心口的刀，
“你没资格……”
江时晏似乎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夏芸薇哭了？

不……
夏芸薇从不在他面前哭。
他最多，只见到过她红肿的眼眶。
曾经，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隐忍，羞于在人前落泪。
后来，他觉得这是她的心机，误导别人对她的认知，以为她拥有隐忍的美德，勾人怜悯同情。
但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眸光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水晶，零碎，但边缘锋锐，棱角上淬着痛与恨。
刺得江时晏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拒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夏芸薇忽的被人带离他的身边。
“江时晏，欺负女人，你也就这点本事？”
俞子舜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夏芸薇的眼泪。
七年前那个被钢管插穿了腹部，却为了保留新闻证据，在雪地里藏了两个小时，连哼都没有哼过的女孩子……
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滴眼泪，狠狠的压垮了俞子舜的矜持克制。
他弯腰，把夏芸薇的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中，却手心一翻，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要离开病房。
江时晏的瞳孔猛缩！
他瞬间跨步上前，揪住俞子舜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不要！”夏芸薇惊呼出声。
两人曾经也有过挥拳相向，俞子舜完全不是江时晏的对手。
她突兀的呼喊令江时晏的手一顿，指节骨就在俞子舜的眼前，他冷笑着讥讽夏芸薇，“心疼了？”
夏芸薇呼吸一窒，却在下一秒神情转回冷静。
“是，”她微微颔首，竟然承认，“师哥关心我，我也担心他。”
江时晏原本冰冷的眼瞳中，倏而窜起了一簇火，怒焰顷刻遍布他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继续发难，俞子舜的拳头忽然挥至。
江时晏诧了一瞬，却也凭借本能迅速避开。
然而俞子舜的拳角，还是从他的颧骨处堪堪擦过。
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从脸颊上传来，但江时晏却瞬间暴怒。
他一把提起俞子舜，再度挥拳。
这一次，他没再迟疑，几乎用了全力。
打得俞子舜接连踉跄几步，恰好退到了殷柔晴的身边。
俞子舜站定，直起身，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正要上前回击……殷柔晴突然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双手从他的肩膀下方穿过，往上牢牢固定住了他。
“俞少，别这样。”她嘴上劝着，实际却是帮江时晏把人控制住，“别把事情闹大了。”
俞子舜一时迟疑，没能甩开殷柔晴，江时晏的第二拳已经飞过来。
“江时晏！”夏芸薇冲上前去，抱住了江时晏的腰，死死地拖着他，“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头，俞子舜也已经摆脱了殷柔晴，他趁着江时晏被夏芸薇拉住的空隙，把刚刚吃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给江时晏还了回去。
打得江时晏从夏芸薇的手臂里跌了出去。
“夏芸薇！”殷柔晴惊声尖叫，双标得像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这样吃里扒外！你竟然拖着时晏让俞少打他！”
两个男人已经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殷柔晴还想故技重施，去抱住俞子舜，夏芸薇察觉了她的动机，一把揪住了她头发，把她拖到一旁。
殷柔晴偏着头，尖叫着想要反手去抓夏芸薇的头发，却被夏芸薇啪啪两耳巴子，扇得晕头转向。
“我的胸针呢？”那边的战局夏芸薇管不住，她干脆低头问殷柔晴，“我上次说过，你不还给我，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殷柔晴双手乱舞，不肯回话，夏芸薇就又一耳光，“我的胸针呢？”
殷柔晴大哭大喊，“时晏、时晏救我，夏芸薇要杀我……”
江时晏一时分神，被俞子舜抓住了破绽，直接轮翻到了地上，俞子舜揪扯住他的衣领，跪到地上，拳手顶着江时晏的咽喉，低头双眸赤红，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白斩鸡？”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练拳，几年前被江时晏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耻辱，他从没忘记过。
江时晏猛地暴起，俞子舜也持续加力，两人都试图把对方彻底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回荡在病房内。
殷柔晴叫得像杀猪一样，“啊啊啊时晏、时晏呜呜……”
江时晏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他朝那边怒喊，“住手！夏芸薇！你给我住手！”
“江时晏！”俞子舜也忍不住厉喝，“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殷柔晴，怎么还有脸告我造谣！”
“闭嘴！”
江时晏怒不可遏。
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来。
“姐姐……江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夏芸薇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江时晏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持，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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