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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意攥着被角，显得有些拘谨。
她和季父交集不多，也没想到他会来看自己。
而徐寒洲的再次出现，更让宁如意觉着很不自在。
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女孩，季父突然红了眼，但还是竭力克制着情绪：“你受苦了，这些事都怪寒夜，是他糊涂。”
闻言，宁如意下意识地看向徐寒洲，却见对方也盯着自己。
他虽然皱着眉，但眼中并没有不耐和厌恶，仿佛只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宁如意垂眸：“小叔没错，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听了这话，徐寒洲心不觉一紧，愧意从眸中一闪而过。
当初他的确是因为宁如意的放纵气昏了头。
徐寒洲软下眉眼，望着宁如意的目光渐渐深沉。
季父暗自抹了把脸，而后扬起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我已经跟寒夜说好了，等你做完手术，你们就结婚。”
短短一句话如同地雷在宁如意脑子里引爆，她震惊地看着季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季父看向徐寒洲，使了个眼色暗示让他说话。
徐寒洲面色如常，眼神却带着少有的拘谨：“手术完再说吧。”
季父立刻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
“叔叔……”宁如意攥着被角的手慢慢松开，语气透着几丝无力，“如果不做手术，我活不过半年，就算做了手术，我能活五年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说着，她望着徐寒洲，努力压着心头的钝痛：“而且我也不喜欢他。”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徐寒洲的心脏，疼的他大脑陷入空白。
就在宁如意说完的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抽离了。
季父也愣了，没想到宁如意会用这个理由拒绝。
“宁如意，这……”
“爸。”
徐寒洲打断他，声音微哑：“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
季父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安慰了宁如意几句后走了。
宁如意又低下了头，呼吸却因为对方的靠近渐渐乱掉。
“做完手术，你有什么打算？”徐寒洲突然问。
宁如意神色一怔，诧然抬头：“你……”为什么不问我不喜欢你的事？
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在乎这个问题……
正当宁如意为自己那没问出口的话而感到羞耻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徐寒洲那张冷峻的脸也在瞬间贴近……

第四十三章

宁如意浑身紧绷的如同一根琴弦，连同呼吸都滞住。
徐寒洲看着眼前相隔不过几厘米的脸，唇线微抿。
“天冷，你不能着凉。”
他双手穿过宁如意两侧，将落在床上的外套提起披在她身上。
宁如意一愣，似曾相识的暖意好像回到了全身。
她眼眶渐酸，喉咙也像堵了块棉花似的挤得慌。
或许是急于摆脱徐寒洲带来的情绪干扰，宁如意胡乱找着话题：“十五年前我住院，小叔也跟我说这句话。”
闻言，徐寒洲动作一顿。

那时候的宁如意又小又单纯，明明是季母伤害了她，却漾着天真的笑容说是自己摔的。
他蹙眉，心中涌上股涩意：“对不起。”
这一声为季母道歉，也为他自己。
宁如意眸光微征，目光中闪过抹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徐寒洲从没说过这三个字。
但这轻飘飘的道歉也并不能抚平宁如意心中的伤痛，反而增添了丝惆怅。
她摩挲着衣角，瓮声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孩子，对你太任性，这一次也是我的教训。”
看着她氐惆的模样，徐寒洲更觉心被一揪。
这回的打击对宁如意来说太大，她从前那份无赖的张扬彻底被磨掉，只剩下了悲凉和无奈。
徐寒洲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望着眼前那双深邃的墨眸，宁如意深吸了口气：“等我好了，先去看看奶奶，然后到处走走。”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没钱，但还是想出去看看。”
二十四年来，她从没离开过桐城，而苏父和陈慧总会带着苏雪去旅游。
徐寒洲微垂眼帘，视线落在宁如意纤瘦的指尖：“一个人去？”
宁如意沉默，泪意却涌上了眼眶。
她慌忙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嗯，等小叔结婚后吧。”
徐寒洲眉目越拧越紧，他凝视着宁如意微颤的双肩，缓缓抬起了手。
可理智却生生打断他的动作，让他攥紧了拳僵硬收回。
良久，徐寒洲起身，小心敛着语气中的不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