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茉实在有点喝不下了，脑袋有点晕，胃里在翻涌。
盛西周却不打算放过她，漫不经心往她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乔秘书，继续吧。”
乔茉握着酒杯的拇指轻轻地颤，她的眼神下意识往陆总砚看了过去，男人泰然自若，面色清冷，唇角微扬，懒懒散散作壁上观。
乔茉看得出来，陆总砚这是不打算帮忙。
她仰起脖子，一饮而空。
红酒下肚，亦是烧得胃疼。
乔茉不想再喝下去，她的手轻轻勾了勾陆总砚的拇指，眼睛泛起了红，她晕晕乎乎的开了口：“陆先生。”
陆总砚抬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乔秘书不是喜欢喝酒吗？”
乔茉一愣，几秒之后。
哦，她明白了。
昨天中午，她和李律师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浅酌了杯葡萄酒的。
陆总砚记着这件事，铁了心要她长个记性，吃个教训。
乔茉用力抓着他的手，难受的快要哭了，她小声嗫喏：“我不想再喝了。”
他望着她的脸，眼底是冷的，没什么怜惜：“今晚刚好喝个够，喝到吐了再说吧。”
第113章
乔茉的身体因为酒精而滚烫炙热。
可是男人的一句话也足以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如坠冰窖。
红酒好似已经快要顶到她的喉咙。
烧得嗓子巨痛。
乔茉脸上褪了色，她颤抖着收回发白的拇指，不再将他视为救命稻草，也不指望他会出手帮忙。
乔岁宁在为难她。
盛西周在为难她。
陆总砚也在为难她。
他们每个人都在和她过不去。
乔茉的脑袋已经被酒精烧得有点糊涂，她哆哆嗦嗦捧起一杯温水，抿了小半杯，胃里的灼烧感并没有好多少。
卡牌游戏还在继续。
乔茉知道无论怎么样，她都玩不过他们。
她心里烧起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眼睛也没去看桌上的纸牌，她端起红酒瓶，往自己的空酒杯里倒满了红酒，“不用玩了，我认输。”
她说完就一口灌下杯中的红酒。
客厅死寂，一时无人说话。
乔岁宁冷眼望着她，唇角勾起的笑逐渐僵硬。
盛西周沉默不语，眼眸漆黑，眼底像一片幽深的湖。
惊涛骇浪降临之前往往都风平浪静。
只有陆总砚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似笑非笑望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值钱的物件。
乔茉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仰着头灌进喉咙里。
她喝的很猛，捏着高脚杯的拇指被她掐得发白，本就纤瘦的手指头几乎连青白色血管都看得清楚。
乔茉把酒瓶里剩下的酒都喝完了，她站在他们面前，脑袋早就昏得不知东南西北，摇摇晃晃的身躯扶着沙发才勉强站稳，她问：“够了吗？”
乔岁宁不动声色敛了笑，刚准备开口说话。
陆总砚轻笑出声，从嗓子里溢出的笑听起来那般冷淡，漠然之中带着点尖锐的讽刺，男人长腿交叠，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吩咐身后的保镖：“车里还有酒，去给她再拿两瓶来，让她喝个够。”
陈留特别听陆总砚的话，说什么都会照办，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哪怕让他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也毫不犹豫。
陈留很快就拿了酒回来，乔茉一直忍着才没去洗手间吐。
人喝多后，很难保持理智。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没那么清醒，可是眼前的画面却比平时还清晰。
陆总砚一点都不会心疼她。
他就是要她痛，要她哭，要她难受，让她长记性，然后服软。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乔茉眼眶逐渐被泪花模糊，她抬手擦去了眼底氤氲的水色，不躲不避对上陆总砚那双漠然的眼。
男人神色平静，眉眼似是被冬夜里凛冽的戾气修饰，极其的冷淡。
这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只容得下他喜欢的人。
乔茉憋着一口气，她今晚就是不要对他服软。
她已经活得够卑贱了。
人人都要她低头。
把她往泥里踩。
乔茉打开了酒瓶，接着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等到这瓶酒快见底的时候，乔岁宁先出了声，“乔秘书，别喝了。”
乔茉罔若未闻。
陆总砚也没开口说话，既不催促，也没阻拦。
第114章
乔茉浑浑噩噩的想，她好像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和陆总砚比心肠硬，没人比得过他。
乔岁宁开口劝这句，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要帮乔茉。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乔茉凄惨狼狈的样子，而感觉心疼。
男人一旦开始心疼一个女人，那就离爱不远了。
乔茉的眼睛还看着陆总砚，她轻轻启唇：“我愿赌服输。”
陈留带进来的两瓶红酒，很快就被她喝空了。
陆总砚从始至终没有叫她停下来，他是个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者。
乔茉的脑袋没有刚才那么糊涂，她趴坐在地上，扶着沙发椅背慢慢站起来，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冲进了洗手间里。
她跪坐在马桶旁，再也忍不住全都吐了出来。
陆总砚脸色铁青，不言不语。
可是盛西周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呕吐声，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哪里难受，但就是不舒服。
乔茉吐了得有几分钟，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又清醒了点。
她慢吞吞走出去，对他们挤出个自认为合格的笑容，“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她看向乔岁宁：“还有酒吗？接着喝吧。”
乔岁宁一动不动。
乔茉点点头，没人理她，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陆先生的车里还有，我自己去拿。”
她往外走，被男人牢牢钳住了手臂。
陆总砚用力掐着她的胳膊，这双冷漠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庞，“乔茉，够了。”
乔茉眨了眨眼，神色虚弱，尽管如此还是对他笑了笑：“陆先生，你终于觉得满意了吗？”
陆总砚觉得她的笑，非常的刺眼：“别笑了。”
她很乖巧，“好。”
这种乖巧却不是陆总砚想要的。
乔茉几乎是被陆总砚拖出去的，她回过头，依依不舍看了眼这栋房子。
她被他扔进了车里，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抱着双腿蜷缩在座椅里，眼眶里的泪不断往下落，她说：“我想要花。”
陆总砚怎么也擦不干净她脸上的泪，“没有花。”
是啊。
没有花。
妈妈最喜欢的花房也没了。
她的家也早就没有了。
乔茉边流着眼泪边想如果她的亲人都还在，她不会被这样欺负，真的好痛啊。
乔茉痛极了也只会咬自己的手背不发出声音，陆总砚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快把手背咬出血来，他掐住她的下巴，女人的眼泪砸在他的掌心。
她泪眼朦胧望着他，不知道把他当成了谁：“他们都欺负我。”
陆总砚心里闪过一丝尖锐的痛。
乔茉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睛是她喜欢的，眉头是她喜欢的，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
她把他当成了那个口口声声说护她一辈子，却又早就抛弃她的少年。
她哭着抱住他的脖子，“我没有家了。”
她的泪水全都砸在他的皮肤上，灼热发烫，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哽咽道：“你为什么才来？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第115章
他说过要保护她的。
这么多年，乔茉都还顽固的记着这句话。
年少时许下的诺言，够让人铭记一生。
乔茉那时帮他挡了一顿鞭子，痛得都不敢哭，眼泪悄声无息淌满了脸，她那个年纪还有点娇气，咬着牙才没哭出声，只敢偷偷的吸鼻子。
他被蒙住了双眼，听力更为敏锐。
半死不活靠着墙角的暗处，脸色很白，他问她，“你是不是哭了？”
她抹掉眼泪，急急否认，“没有。”
少年轻笑了声：“我听见了。”
她有点尴尬，哦了哦，就不吱声了。
过了会儿，沉寂的夜色里又响起少年的声音。
“等出去之后，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气息在昏暗的光线里浮动，低哑的声线犹似搅乱了一池春。
她有点幼稚地回答他：“我怕你骗我，我们拉钩，骗人的就是小狗。”
他笑了笑，嗓音嘶哑：“好。”
*
乔茉有时觉着自己不该活在过去，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不断往回看。
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只短暂的拥有过年少时的他，匆匆的爱意。
乔茉依然埋在他的脖颈间，湿湿凉凉的眼泪无声无息往下落，她哭得梨花带雨，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少女背后的长发如墨泼开，更显得脸小精致，她说话带着点哭腔，水润的眼睛看起来极其委屈：“你说话为什么不算话？为什么要骗我啊？”
陆总砚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并不喜欢被她当成别人。
他也没想到他这个秘书，心里藏着的人还挺多。
接二连三，不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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