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倏忽涌上一股腥甜，她捂住嘴，生生将那血咽了回去。
她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商止却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闻笙，错就错在你不该算计我！”
猛地一股血腥涌上喉咙，闻笙再也控制不住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液从口中不断咳出，她怎么捂也捂不住。
商止的脸色猛地一凝。
“闻笙？闻笙你怎么了？”商止脸色一变，紧张地握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咳了很久才止住血。
唇角带血，泪眼婆娑，好似什么都安静了，她虚弱地对他笑：“商止，我真的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知错了，你放过这个孩子好不好，我拿这条命求你……”
她说完，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软了下去。
“闻笙？闻笙！”
商止心中微乱，迅速给她系上了安全带，开了最快的车速赶往医院。
……医院里忙成一团。
“孕妇癌症晚期出血！伴随流产先兆！赶紧手术！”医生检查过闻笙的情况，慌乱地迅速组织人。
商止一刹那僵在了原地。
癌症晚期出血？
不可能，闻笙怎么会得癌症？
他还想上前询问，护士却已经把他推开，闻笙被一群人匆匆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迅速亮起。
不知为何，商止觉得心中很慌乱，这本不应该。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是他上次派去调查四个月前派对的人。
他迅速接通。
对面立即传来：“商先生，四个月前的派对我已经查清楚，给您下药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但并不是闻小姐，因为我调查到当晚闻小姐也被人下了药，而且在您之前。”
商止骤然攥紧了手机，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对方语气骤然焦急，迅速道：“商先生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夏念小姐的妹妹夏薇薇可能有很大的嫌疑，我还查到她最近频繁出入医院亲子鉴定科，她应该在你和闻小姐腹中胎儿的亲子鉴定上动了手脚，你一定要防范她！”
轰！他大脑几乎空白！
亲子鉴定，亲子鉴定……
那个孩子是他的？
商止迅速走到手术室的门口，企图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那个孩子是他的！
方才车上闻笙哭着求他的画面一闪而过，闻笙和孩子会出事吗？
他安慰自己，不会的，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出事！
手术室的铁门忽然打开，护士匆匆惶惶地跑了出来：“不好了！病人引发大出血！急需输血抢救！谁是病人家属啊！”
第十一章我是闻笙的丈夫
一刹那商止几乎站不稳，一下贴住了墙壁，僵硬地看着跑出来的护士。
闻笙急需抢救？
“我，我是闻笙的丈夫！”他几乎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心口骤然传来阵阵慌乱，慌乱的同时竟让他喘不过气的闷痛，痛得他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到一起。
护士狐疑地看着他：“从未见您跟病人一起来医院检查啊？”
他心口又是一抽：“我……”
“商止你个混账——”忽地一道压抑的怒喊声传来。
嘭！
叶慕风闻讯赶来，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商止的唇角，几乎不给商止反应的机会，又一拳砸到了他另一边唇角。
若不是被旁边的护士拉住，他誓要打死商止。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癌症晚期了！就因为想给你生个孩子！她主动放弃治疗！主动放弃她自己的生命！”
即使被护士紧紧抱住，他的怒火仍宣泄，指着商止的鼻子大骂。
商止被打的弯下了腰身，身形佝偻靠着墙壁，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叶慕风还想上前，护士赶忙紧紧地抱住了他：“叶医生您不要激动！现在病人正在抢救！还需要他来签字！”
叶慕风顿时呸了声：“他签字？他不配！他算笙笙什么人！”
商止忽然抬起了脑袋，一双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寒光：“丈夫，我是闻笙的丈夫，我有资格给她签字！”
护士迅速拿出纸笔送到他跟前：“你快点吧，耽误不得！”
那是一份抢救书。
事关生死。
商止的手在发抖，向来签字毫不手软的他，此刻双手竟不受控制一般，一向苍劲有力的字竟写得歪歪扭扭。
签一个名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虚脱地整个人靠住了墙壁。
他在心里祈祷，祈祷闻笙能够平安地出手术室。
护士收走纸笔后便匆匆返回了手术室，关上了铁门。
叶慕风一向温润的神色此刻十分阴沉，申请了一套无菌服就朝手术室中去，路过商止时瞪着他：“商止，如果笙笙真的出了事，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商止垂着脑袋靠着墙壁，忽地发出了两声轻笑。
叶慕风一股怒气升起：“你竟然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笙笙现在生死未卜！”
“我知道……”
商止的嗓音很低，很沙哑。
他抬起头，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甚至带了一抹乞求：“所以，救她，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他眼中的虔诚，低微，前所未有的。
叶慕风不由怔愣了下，讽刺地嗤笑了声：“商止，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说完，转身朝手术室走去。
忽地，他身形僵住。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灭了。
正抚着唇角伤口的商止靠着墙壁，一时间也僵住，目光麻木地望着那盏灯。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叶慕风和商止，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怎么可能……
留下善后的护士说：“病人是肝癌晚期和流产一起大出血，我们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
商止一下跌落在地。
第十二章他有点想念以前的闻笙
商止想接闻笙回家，他的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把他的笙笙接回去。
可当他朝手术室中走去，叶慕风将他狠狠地推开。
叶慕风指着他的鼻子，哄着眼质问：“你有资格接笙笙回家吗？笙笙的家在你那吗！”
那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
他犟着，不想承认他犯下的错，一遍遍地说：“我是她的丈夫。”
“丈夫？呵，你除了那一张被你家老爷子逼着才领的证，还有什么能证明你是她的丈夫？你和她办婚礼了？拍婚纱照了？你把她当一个妻子了吗！”
叶慕风说的字，字字珠心。
他狠狠闭眼，不敢去想那些不堪、让他后悔的回忆。
叶慕风狠狠将他推开，转身进了手术室的门，只丢出来一句话：“你回去吧，永远不要再见笙笙，我相信笙笙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若说之前那些话都是一点点割着他的心，最后这句就是一下刺死他的那把。
闻笙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他不知道……
手术室的门在他面前关闭，有什么东西好像彻底从他心口剥了出去，血淋淋的疼，他顺着墙壁滑下，无尽的恐惧和懊悔汹涌袭来。
他从不知，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后悔得想去死……
夜晚的漆黑而空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