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调无情又凉薄,“先联系她,让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如果她不识抬举,再联系桑氏那边......”
桑妤找到自己的手机,查看是否错过什么工作讯息,耳边听到“离婚协议”几个字,愣了一下,手机屏幕提示爸爸桑钟的信息。
“妤妤,你昨晚提前离席了?你阿姨让我问问你,那杯酒陆慎言有没有喝。”
桑妤垂头,“酒不是爸爸你准备的?”
“是你阿姨给我的,你今天要是工作不忙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妹妹,她说想你了。”
桑妤心里堵着一口气,大概知道了是那个女人在故意算计。
而桑钟见她没回应,“怎么了?浓度太高,醉了么?”
以为她宿醉不舒服,忙问她需不需要解酒汤,语气满是关心。
桑妤不是没脾气,但妈妈过世的早,他一个人经营公司,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没少辛苦。
而且是在她大一那年才再婚的,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强压下心里的难受,“不用了,我待会儿就去看惟愿,你跟阿姨说,谢谢她考虑的这么周到。”
落地窗前的通话还在继续,隐约转到了公事。
抬眼看去,窗外的光线投落在男人肩上,一身白色睡袍,姿态随意。
他背着光,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侧脸的线条却格外冷厉,越发显得冷心冷情,生人勿近。
桑妤收起手机,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反正人家也在策划着要离婚了,此时知道自己睡了那个三年都不待见的老婆,岂不是很尴尬。
不如就这样,好聚好散。
陆慎言挂了电话,时间不早,还有个外人在这没处理,转身看着面前寂静无声的房间,忍不住皱眉。
凌乱的床单被扯下一半,皱成一团的西装衬衫丢在床尾。
红酒混着旖旎的味道,掺杂在一起。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若不是床单上那一抹暗红异常刺眼,他真会以为早上醒来看到的女人是幻觉。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秘书齐深的声音,“陆总。”
“进。”
门被推开,齐深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看到房内的景象,心头疑惑,却并未多问,放下衣服便恭敬退去客厅。
陆慎言去浴室洗了一个澡,穿戴整齐后,走了出去。
齐深自觉落后半步跟上,两人出了门,陆慎言脚下一顿,“早上从我房间出去的人是谁?”
齐深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震惊之余突然反应过来,“我立刻去查......”
陆慎言抿唇,眉宇划过阴沉,欲擒故纵,这一招太过低级。
亲自去查,也许正中她的下怀。
“不必了。”
费尽心思弄这一出,总会再出现的。
桑妤匆匆回到自己住的公寓,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才倒在床上。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男人掠夺时的凶狠,一开始她并不适应,后来那种极致的心颤仿佛刺进了骨头里。
凭心而论,第一次对象是陆慎言,没让她觉得难以接受,除了从他嘴里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之外。
初晴,萧初晴......
这才是他要和她离婚的原因。
明明疲惫的不行,身体传来的疼痛却让人清醒。
桑妤翻了个身,还是觉得不舒服。
起身拉开抽屉,里面是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当初领证时,陆慎言本人并未到场,但老爷子神通广大,她一个人也将证领了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打开,第一次正视这个和她印在同一个红本本上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她就将东西重新丢了回去,打算去看桑惟愿。
开车到了医院,正是中午,在病房守着的佣人也去吃饭了。
正在休息的桑惟愿看到桑妤,清瘦的小脸上满是惊喜,连忙坐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不错,“爸是不是又大惊小怪了,都跟他说了我没事,特意让他跟你保密的。”
桑妤在病床边坐下,递了一杯温水过去,“爸是担心你。”
桑惟愿从小体弱多病,严重时走几步都得喘两下,时不时便要上医院待几天,桑钟也对她特别偏爱。
“可我真的好不喜欢住院啊,妈妈还在一旁盯着,只能喝白米粥,什么都不能吃。”桑惟愿可怜兮兮地抿了几下唇瓣,“这几天听护士姐姐们讨论医院食堂的豆腐脑,可馋死我了。”
她一把拉住桑妤的手,“姐姐你最好了,我今天就可以出院,尝几口不会有事的。”
桑惟愿很激动的瞪大了双眼,像是无辜的小动物。
桑妤拗不过她,买了份回来。
“只能尝味道,不能咽下去。”再三叮嘱,桑妤才拿过勺子,刚打算喂过去,门口就传来苏兰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苏兰又惊又怒,快走几步,一把抓过勺子和碗,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趁我不在,你想害死你妹妹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桑妤整个人被推到一边,看了眼垃圾桶里的豆腐脑,有些自嘲。
“她还喂了你什么?有没有哪不舒服?”
苏兰边看女儿,边气得就要给桑钟打电话告状,桑惟愿急得拉住她,“妈,你误会姐姐了,是我非要她去买的。”
苏兰手上一顿,但也不觉得尴尬,“惟愿不懂事,难道当姐姐的也不懂事吗?”
“要不是为了她,你爸会把我们母女丢在外面不闻不问那么久?你的身体至于这么差?”
“妈你别说了,姐姐工作忙,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
苏兰冷哼,目光看向一旁安静沉默的年轻女子。
对这个丈夫前妻生的女儿,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也就是这丫头对桑家还有点用处,想到这里,她扫向桑妤的脖子。
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苏兰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昨晚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
如果不是指望着陆家再拉桑家一把,她怎么会将陆慎言这样优秀的男人推给桑妤,只怪自己女儿身体不争气。
苏兰暗恼,语气更不好,“陆慎言现在回国了,你是他的妻子,别光想着自己,得想想怎么让陆家帮衬帮衬你爸才是。”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口吻,桑妤微微一笑,“苏阿姨这么说倒像是怪我之前没帮过一样,是您这么想,还是爸爸他也是这样想的?”
苏兰被噎住,桑惟愿忙道:“医生给我开了药,姐姐去给我拿一下好吗?”
出了病房,身后传来苏兰的责怪声。
“你爸这些年可没亏欠过她什么,她就是对我有意见,她妈妈是自己劳累过度死的,那时候你爸还在四处应酬,日子也苦,我看她是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哼,怪只怪那个女人没享福的命。”
桑妤皱着眉头,昨晚到底还是伤到了,刚才强忍着才没让苏兰看出异样。
排队拿完药,她又去了一趟妇科。
伤处被蹂躏得惨不忍睹,还有些轻微撕裂,女医生检查完,神情格外严肃。
“这位小姐,你需要报警么?”
“......”
桑妤一怔,多少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其实是我老公,他出差刚回来,一时间没分寸......”
女医生见她欲言又止,脸上划过一抹了然,“这是药膏,回去记得涂上,近期别同房,你也告诉你老公,让他节制一点儿,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弄坏了。”
差点还以为她是否遭遇过什么不幸的事情。
桑妤尴尬接过,脸有点热。
刚从妇科出来,迎面却看到了桑惟愿的亲哥哥,桑祥。
他抬头,目光落在桑妤手里拿着的药上。
眼里划过异样,“妤妤,你来看惟愿啊......身体不舒服么?”
第3章要怪就怪你出身不好
男人脸上带笑,西装革履,相貌也算周正,眼神却莫名让桑妤有些不适。
她神色冷淡,将桑惟愿的药递了过去。
“我已经看过她了,药你拿去交给苏阿姨吧。”
桑祥挑眉,“一起上去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不了,我还有事。”桑妤直接将药一递,转身出了大厅。
桑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娉婷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将药袋凑到鼻尖嗅了嗅。
一个长相出色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妇科,还拿了抗菌抗病毒的药,没道理不让人多想。
桑祥垂下眼睛,只觉得小腹一紧。
没想到桑妤看起来如此冷淡,私下里却玩得这么大。
也是,老公三年都不在身边,一个独守空房的女人难免在外面偷吃。
不着急,她总得回桑家,有的是机会。
桑妤上了车,心头依旧有点闷。
当初因为这一家三口搬来桑家,还多了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桑祥,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爸爸虽然劝过让她留下,但在她隐晦提出可以让桑祥搬出去时,桑钟又分外为难。
桑钟自觉亏欠苏兰和桑惟愿母女,对桑祥也爱屋及乌。
桑妤不想他夹在中间难做,自己搬了出来。
如今看上去,她才更像那个外人。
不用去工作室打卡,开车回家的路上,手机却响了起来,看到上面闪烁的名字,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几分。
铃声迟迟没有结束,桑妤深吸了口气,按了接听键。
“白女士,你好。”
来电话的是白秋,陆慎言的生母。
从领证起,这位出身名门,眼高于顶的“婆母”对她的态度就极为不满,桑妤也知情识趣,除了在老爷子面前装装样子,对陆家的一切都敬而远之。
“我希望你能来陆家一趟,当面商量商量离婚的事。”
白秋说得毫不避讳,甚至怕桑妤拒绝,还率先敲打一下,“桑妤,你也该知道,当年我们是因为拗不过老爷子,现在慎言接管了陆氏,陆家就是他说了算,老爷子那边估计也会松口。”
言下之意,这个婚必须得离了。
白秋甚至想过桑妤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哪个女人遇上她儿子,会舍得放手呢。
哪怕是一辈子得不到他的爱,只要能跟他多说几句话都会知足。
可电话那头传来桑妤淡淡回应,“好,是现在过来么?”
一句疑问都没有,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早在等着这一天。
白秋心里不舒服,陆家甩开桑妤那是应该的,但桑妤反应如此冷淡,显得她的儿子魅力不够似的。
为了给自己找补,她冷哼一声,“你同意就好,你这样的身份配不上慎言,他值得更好的,现在就过来吧,我给慎言也打电话了,他随后就到。”
桑妤顿了顿,陆慎言也会在?
如果他知道自己昨晚睡的女人就是即将要离婚的老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大概会觉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样,吐不出来,又很反胃吧。
桑妤轻笑,掉头去了陆公馆。
白秋见到她,脸色不算好,但鉴于桑妤很知趣的没有吵着要赔偿,倒没过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