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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喝口热汤，驱驱寒气。”
林暖暖接过，“谢谢。”
见林暖暖想扶起陆长安，显然很是吃力，江远叹了口气，只能帮她扶起来。又见林暖暖将热汤一勺勺喂进陆长安嘴里，不由为自家主子冒酸水。
“夫人，不是咱们心狠不救陆世子，而是气愤。”
“气愤什么？”
“这慈济院是方子孺那老东西建的，这一坍塌才发现，用的那些横梁很细，柱子还有虫蛀了的，所以地面一塌陷，那些房屋就跟豆腐渣似的，一下都散了，这才造成这么严重的伤亡。”
林暖暖想到刚才那横梁，确实太细了，不然她也扛不住。
“可这关陆世子什么事？”
江远哼了一声，“当年肃平王领户部亲自监工的，而且……”
说到这儿，江云一下顿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反正他们肃平王府没一个好人！”
说完江远就走了，林暖暖望着那塌陷的地方陷入沉思。
一个慈济院用得着肃平王亲自监工？
而且下面为什么是空的？
既然是空的又为什么在这上面建房子？
再想起陆文渊刚才说的那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不由脊背发寒。
这时方子孺来了，他举着伞，一边走一边抱怨。
“老夫年事已高，你们就不知道扶着点。”
“想当年老夫在尚书房教圣上的时候，他对老夫是极为尊重的，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一群莽夫竟能在文人面前耀武扬威了。”
“朝廷之祸，天下之不幸。”
陆文渊一身火气正无处发泄，冒雨出了棚子，走到那方子孺跟前，直接来了一脚。
那方子孺伞掉了，整个人圆溜溜的滚了好几圈，立时满身泥水。他还不及反应，又被陆文渊扯到了那一排尸体跟前，将他踢跪在地上。
“一张脸一张脸的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些都是你的罪孽！”
方子孺面前那一具脸被砸的血肉模糊，他看了一眼，连忙往后退。
“不，不，这房屋坍塌可不关老夫的事，汝等岂敢给老夫乱扣罪名。”
陆文渊冷哼：“让他一个一个辨认，说出这些孩子的姓名和年龄，整理成册上报朝廷。”
林暖暖看着那方子孺被两个将士押着，从第一具孩子的尸体开始，说是让他辨认，但每次都将他头撞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响头。
而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慈济院再次坍塌，这次房屋废墟都陷进去了。
等这一阵过去，有将士上前查看，回头喊道：“殿下，下面的东西露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方子孺自裁
林暖暖围过去看，发现深坑下面竟然是个铁矿，而且是已经被挖掘过的。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建慈济院，收养孤儿，皆是为采挖铁矿做掩护。
何子越、方孝孺、肃平王、皇后……
林暖暖咽了一口口水，这是一根藤，越往上摸，瓜越大。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江远的帮助下，林暖暖带着陆长安先回了驿馆。半夜的时候，陆长安终于醒了过来。
林暖暖先喂他喝了药，让他好好休息。
“孩子们都挖出来了吗？”陆长安有些着急的问。
林暖暖点头，“挖出来了。”
只是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陆长安皱紧眉头，“慈济院在建造时并没有严格把关。”
“嗯。”
“我父亲是监工。”
林暖暖默了一下，将慈济院下方有铁矿的事告诉了他。
陆长安听完，脸色一下惨白，“不，我父亲刚正不阿，他不会干出这种事。”
“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再调查。”林暖暖扶着陆长安躺下，“你先养好身体，才能继续调查这件事。”
陆长安嘴里一直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
肃平王是武将，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天下太平，虽然他偏心，但陆长安还是觉得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如果真是肃平王所为，对陆长安精神上的打击几乎是毁灭的。
一夜狂风暴雨，林暖暖翌日起床，听到了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方子孺自裁了，用刀抹了脖子，当即毙命。
林暖暖过去时，正见陆文渊裹着一身泥水疾步走来，他脸色阴沉至极，眼中燃着怒火。进屋看了一眼尸体，转出来喝问：“不是让你们看紧了，怎么能让他有机会杀了自己？”
江远站出来，“属下等寸步不离的守着，却不知他身上怎么会有匕首，说是睡觉，不想蒙着被子割喉了。”
真真是始料未及。
“谁给他的匕首？”
“不知。”
陆文渊握紧拳头，“仔细调查……”
他话还没说完，有将士来报说是驿馆的一个厨子也自杀了，昨晚正是他给方子孺送的饭。
陆文渊咬了咬牙，“准备一下，即刻回京。”
林暖暖自方子孺院里退出来，慈济院下面有一个已经挖掘过的铁矿，终于摸到这根藤了，可方子孺突然死了，这根藤一下断掉，再没法摸到上面的大瓜。
陆文渊防守的那么严，不漏一丝消息，还是没有防住。
林暖暖长叹一口气，所以这里面的水太浑太深了，陆文渊尚处在旋涡之中，被人玩弄于股掌。
她走到园子，正见虞娇娇背着细软往外走，一身轻快，心情十分不错。
此时林暖暖没戴面纱，也没有在衣服下穿棉袄，恢复了真容。虞娇娇看到她，当下根本没有认出来。
“哟，七皇子的新宠吧？”
林暖暖挑眉，“你是旧人？”
虞娇娇打量着林暖暖，“倒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不过我给你说个秘密。”
“什么？”
虞娇娇凑过来，小声道：“这位七皇子在房事上不行。”
“啊？”
“那儿废了。”
林暖暖抿嘴，他行不行的，大概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是林暖暖。”
虞娇娇愣了一下，接着瞪大眼睛，“你你……”
“前几天不总是下雨，我怕冷啊，所以加一层棉袄。”
“那你戴面纱？”
林暖暖笑，“这不长得太好看，容易招蜂引蝶，不过这种烦恼，你大概不懂。”
之前她嘲笑她胖，还各种贬低，现在当时回敬她一句。
虞娇娇气得跺脚，“难怪陆世子能看上你，原来不是眼瞎啊！”
“呵，你不会喜欢陆长安吧？”
虞娇娇十分大方的承认：“那么温润好看的人，谁不喜欢。”
林暖暖怔了一怔，“我以为你喜欢七皇子，然后为了讨他欢心，还牺牲色相从方子孺那儿探取情报。”
“我是为了钱好么！”
“啊？”
“七殿下答应给我一万两银子，还帮我从方子孺那儿脱身，我才答应的。”
“这样？”
“呵，七皇子那么一个面冷心更冷的人，谁疯了才会喜欢他吧！”
林暖暖默，这话骂她呢？
虞娇娇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我将方子孺迷得神魂颠倒，再灌他喝了好多酒，半醉半醒见问出慈济院的秘密，刚回报给七皇子，那慈济院就塌了。”
说到这里，虞娇娇打了个冷颤。
“我得赶紧走，不然只怕小命保不住。”
虞娇娇匆忙跟林暖暖摆了摆手，赶紧提着细软走了。
当天午后，陆文渊带着一队车马离开岳州。
陆长安被他们扔进了囚车里，他还昏昏沉沉的，无力给自己争辩。
这样走一路，若无人照应，根本熬不到盛京。
林暖暖思来想去，只能尾随在后，一路照应着。只要将陆长安送到盛京，京兆府自然会关照他，她也就能离开了。
下过两场雨后，天开始燥热起来。
只要队伍一停，林暖暖就赶紧过去给陆长安喂水喂药。
她坐的是马车，刚在路上，她煮了米粥。队伍停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她端了一碗过来，喂陆长安吃。
“让你跟着一路受苦了。”陆长安满面愧疚道。
林暖暖摇头，“不及你养育砚儿时受的苦。”
她带过行意，知道将孩子从那么小一点带到大一些需要付出多大精力。而且谨烟跟她说，砚儿小时候黏他，晚上一定要跟着他睡，所以那时候陆长安早起去衙门总盯着一双黑眼圈。
陆长安想接过来自己吃，但实在没力气。
“还是我来喂你吧。”
林暖暖舀起一勺喂陆长安，“小心，烫。”
感觉很多道目光射过来，其中有一道尤其冰冷。
她望过去，见陆文渊正啃着干粮，一大口一大口的，带着火气，不防备她看过去，赶紧塞了一口，结果给噎着了。
“主子，快喝点水。”江远赶紧递上水壶。
陆文渊喝水顺下去后，没好气的将手里干粮扔给江远，“难吃死了。”
江远看看囚车那边，迟疑了一下，问：“您是不是想喝粥？”

走了五日，这天难得一个晴天，但队伍却停了下来，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再动。
林暖暖正疑惑，这时一辆马车从后面追来，赶车的竟然是乞丐。
马车停到队伍后面，子衿和谨烟分别抱着两个孩子下车，曲墨染跟在后面下车。
乞丐走到林暖暖跟前，在她怒视下，干笑道：“那位下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啊。”
“娘！”
砚儿和行意看到她，在子衿和谨烟怀里兴奋的扑腾着，伸手想要她抱。
看到两个孩子，林暖暖也顾不得生气了，上前一手抱起一个。左边亲亲砚儿，右边亲亲行意，然后两个小家伙再一起亲她。
林暖暖心里一酸，所有受过的苦难，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行意想娘亲。”行意拍着自己心口，小模样还挺认真。
砚儿到底比行意小一点，说话不及她利索，但会有样学样，他也拍着心口，“想，呃，想娘亲。”
“娘也想你们，好想好想。”
但一直忍着，以为只要熬几天，等她去安州和他们汇合后，以后天南海北就自由了，再也不会分开。
现在，不大可能了。
果然陆文渊过来，一把将行意抢过去，先举了一个高高，然后与行意大眼对小眼。
行意一下就认出来了，小嗓门立即亮了起来，“爹爹！”
一声爹爹，让陆文渊立即眉开眼笑，举着小丫头转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