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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检查了遍上衣口袋，紧紧护着放在胸前的遥控器。
他哆嗦着手点了根烟，过了许久，地上许多烟头，赵宏深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刀疤男：“把她们两个吊到厂房后面那个悬崖。”
他嘴里咬着根烟，面无表情地说：“明天下午六点之前，陆总砚不来就割断绳子，让她们两个给我儿子陪葬也不亏。”
谁都别想好过。
过去这么久，赵宏深也没底，一盒烟几乎被他抽空了。
他正要回车上，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总砚的号码。
赵宏深踩灭了烟头，接起电话。
陆总砚的声音极其阴冷，隔着手机也听得出淡淡戾气，“赵宏深。”
“陆总，真是稀奇，我以为你不会再搭理我了。”
“乔岁宁在你手里。”
“陆总别紧张，我只是请乔大小姐来做做客。”
那边静默了许久，空气一片死寂。
陆总砚压着嗓子，“什么条件，你提。”
这对赵宏深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
绑了他妻子，半点用都没有。
不过是伤了他的旧情人，态度立刻就变了。
“既然谈条件，当然要面谈。”赵宏深以为他会拒绝，陆总砚太精明了，轻易不上当，尤其是明知是圈套，更是难上加难。
他先前也说了，摆明了是送死的局。
停顿了几秒，陆总砚冷声吐字：“可以。”

第193章
理性和情感的天平。
陆总砚毫不犹豫选择了情感，他无法继续坐以待毙、冷眼旁观。
赵宏深真没想到他今天能瞎猫碰到死耗子，“那我就在这里等着陆总了。”
挂了电话后，赵宏深把地址发给了陆总砚，还警告他别想做手脚，不然大家就一起死。
刀疤男已经非常不耐烦，“还要把她们两个吊到悬崖边吗？”
赵宏深临时改变了主意，既然陆总砚敢过来，那在这间厂房里给他准备好的炸药就还能派上用场，“不用，先待在这里，等明天他来之前再说。”
刀疤男压着戾气：“赵董，明天不管你的计划成不成功，我和我的兄弟都要走。”
赵宏深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和他硬碰硬，这些人常年刀尖舔血，算是地狱里杀出来的阎王爷，他点点头：“行。”
乔茉从听见陆总砚说的那两句话就没有再出声。
她没有力气了。
她想起陆总砚以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岁宁是不一样的。
果真如此，他没骗人。
只有她才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人，随时都能够在他权衡利弊后被舍弃。
他的理性，在乔岁宁的事情上就算不得数。
陆总砚心甘情愿为了乔岁宁而入局，真是叫人感动。
乔茉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反倒被口水呛到，咳得面红耳赤。
她的嗓子很痛，抬头看了看刀疤男：“可以给我一瓶水吗？我口渴。”
刀疤男沉默半晌，转过身去给她拿了瓶矿泉水，不怎么温柔的扔给了她。
乔茉拧开水瓶，小口小口滋润着自己的喉咙，解渴了之后，她低声和刀疤男说了声谢谢。
可能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刀疤男竟然破天荒主动和她聊起来，用刀柄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个女人真的是陆总砚的情人吗？”
乔茉吐字：“不是。”
刀疤男意味不明“啧”了声：“她可比你重要多了。”
乔茉点点头：“对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高估了我在陆总砚心里的分量。”
刀疤男好像并不是很热衷要疯狂报复陆总砚，他更像是来看一场好戏。
乔茉不想再和他说话：“我累了，想休息。”
刀疤男也很识趣，没有再作声。
*
乔茉一整晚都没睡好，梦里来来去去，都是些混乱的画面。
她拼命的往前跑，后面有人拼命的追她。
跑到一个悬崖边，进不得也退不得。
她惊慌失措转过身，才看清那个紧追不舍的人是陆总砚。
她跳了下去，剧烈的失重感，让她从梦中瞬间惊醒。
乔茉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微微泛白，快要天亮了。
赵宏深和陆总砚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只准他孤身前来。
不然就鱼死网破。
乔茉昨天被赵宏深打了一巴掌的那边脸有点肿，耳朵倒是不疼了，但还是有嗡鸣声。
等这件事结束，她又得去医院复查耳朵。
想了想，她能不能活着脱身都无法确定。
时间还早，乔茉闭上眼睛，想继续养养精神。
哪知道乔岁宁也这么早就醒了，她忽然开口：“你觉得赵宏深昨天说的游戏会是什么？”
乔茉充耳不闻，闭目养神。
乔岁宁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听，“你信不信，你永远都比不过我。”
乔茉依旧没理她。
乔岁宁没有接着自讨无趣，她的脑子转得很快，像今天这种机会不多，可以趁机除掉乔茉这个大威胁。
等陆总砚慢慢爱上了她，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准的。
陆总砚现在只是还没有彻底沦陷，乔岁宁不会看着他爱上乔茉而什么都不做。
谁都不行，乔茉更不行。
乔岁宁五岁之前没有见过父亲，她和她母亲东躲西藏。
傅大小姐的父母无意间知道了她们母女的存在，从那之后，她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去学校接过她，她母亲被辞退，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迫于傅家人的压力，她的父亲也不敢偷偷接济她们。
最穷的时候她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闹着要爸爸时，母亲抱着她去幼儿园门口等着，她看见乔茉被打扮的像个小公主，傅大小姐就像电视剧的仙女，抱着自己的女儿，神情温柔，亲了亲她怀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穿着漂亮的裙子，头发上是精致王冠。
粉粉糯糯，该死的讨人喜欢。
小公主乖乖和幼儿园的其他同学打招呼，然后被她的母亲抱进车里。
乔岁宁从那时起就很嫉妒她，为什么乔茉可以那么高贵、那么天真、被保护的那么好的活着？而她和她母亲就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还好后来傅家倒了。
人都死绝了。
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出车祸时，其实还没断气。
是她父亲砸破了油箱，扔了个打火机。
火苗就那样烧了起来。
乔岁宁回过神来，随手捡起一旁的铁片，她毫不犹豫用锋利的那面划破了小腿，她看着流着血的狰狞伤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下午三点，陆总砚孤身出现，他迈开长腿，缓缓下了车。
赵宏深让人去检查他身上带没带东西，陆总砚脱掉了西装外套，抬起双手，“可以了吗？”
随后，他低头点了根烟，嘶哑的喉咙发出低低的声音：“她们人呢？”
赵宏深冷笑：“在里面，你别急。”
陆总砚吞了口烟草：“赵宏深，你儿子我给你带过来了，就在车里。”
赵宏深面色犹豫，隔着遥遥的距离，往车里探了眼，果真在后座看见了他的儿子。
陆总砚很快抽完了一根烟，他不慌不忙：“我拿你儿子和你换，够有诚意了吧。”
赵宏深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可以，但你今天只能带一个人走。”

第194章
赵宏深压根不信任陆总砚，他也没有那么轻易就答应他开出的条件，即便听起来很诱人。寒春料峭，崖边冷风飒飒，吹得人眼睛都痛。
赵宏深让人把乔茉和乔岁宁都带了出来，两人被麻绳捆住了手腕，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夕阳金色的余晖照着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
纤瘦的身躯，在风中好似摇摇欲坠。
乔茉抬起眼皮，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陆总砚，她没觉着多开心。
陆总砚站在那里，便是处在弱势，也不见任何的畏惧，他总是这样镇定，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他在想什么呢？
会纠结要先救哪一个吗？
这个选择题，对他来说应该是不难的。
尽管乔茉已经能猜得出他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要幻想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赵宏深连抽了好几根烟，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激动，呛了一下，他止住了咳嗽声，猩红的眼睛冷冷看着陆总砚，没有急着要他的回复。
而是迫切的想要羞辱他。
想要将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踩在脚底，让他也尝尝烂在泥地里的滋味。
“陆总砚，你不是一直都很得意吗？”赵宏深年纪大了，一激动手就像得了帕金森那样在颤抖，“不是不想搭理我吗？现在不还得求我和你谈条件。”
千言万语换做一句话，你也有今天。
赵宏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陆总砚将他儿子带过来也没用，他儿子身上还有刑事案件，检方一天没撤诉，他儿子就是逃犯。
陆总砚皱了皱眉，没兴趣和他扯这些无聊的废话，“赵宏深，发泄完了吗？”
赵宏深冷眼盯着他，“陆总，你的诚意还不够。”
陆总砚淡道：“你开个价。”
赵宏深连声说不，他不缺钱，“我要你跪在我面前。”
忏悔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打碎他的尊严。
赵宏深已经想了无数种羞辱他的法子，今天他都要一一付诸行动。
他以为自己能在陆总砚脸上看见屈辱之色，谁知这个男人竟然只迟疑了几秒，便堂堂正正弯下了膝盖。
双膝抵在粗糙的地面，磕着是有些疼的。
赵宏深五味杂陈，心里头觉着爽又没有那么爽，因为陆总砚哪怕是跪在他的面前，也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看起来还是那么高贵。
甚至半分屈辱之色都没有。
乔茉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她的神情恍恍惚惚的，好像明白了。
就算陆总砚和乔岁宁分开了几年，他对她的爱好像没有变过。
任何时候，都能毫无保留的豁出去。
舍弃所有。
尊严算不得什么。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受了伤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来。
如此坦荡的跪下，明知道是羞辱，也不在乎。
乔茉的眼睛一点点红了，迎风泪簌簌滑落，脸上被风吹得冷冰冰的。
她身旁的刀疤男啧了声，“你丈夫这是为她跪的吗？还是为你？”
乔茉没有说话。
乔岁宁腿上的伤疤还在渗血，一长条血痕触目惊心，她好像不觉得疼，眼睛通红，气愤道：“陆总砚，你别跪他！”
陆总砚朝她看了过去，目光在她腿上的伤痕停留许久，眼底渐渐变冷，他移过视线，看着赵宏深，语气阴冷，不怒自威：“你动她了？”

第195章
赵宏深怎么他妈知道乔岁宁是怎么伤的，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他发现要羞辱陆总砚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先前无论他怎么威胁陆总砚都无动于衷，现在也是。
是跪是站，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反而还不如乔岁宁腿上的伤重要。
赵宏深亲自抓过乔岁宁，掐住了她的脖子，另只手里拿着匕首，尖锐的刀锋低着她脖颈的血管，稍有不慎就要她血溅当场。
他命令刀疤男抓着乔茉，和他一起退到悬崖边，崖底是一片幽深的海水。
海风阵阵，海浪拍在礁石上。
赵宏深看着陆总砚，“陆总，该你做出选择了。”
陆总砚面色沉静，冷瞳晦暗如渊，海风扫过他精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