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陷入了一时冷寂。
林曼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看苏沫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我去找医生了。”
林曼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沫身侧的霍承，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沫看着林曼娇小的背影，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比谁的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霍承直到林曼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才握住了苏沫的手说：“俱乐部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说完他掏出手机想要给俱乐部那边打电话，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按住了手机。
苏沫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拟好了解约书了，既然你说LJ了要解约，自然不会还待在俱乐部里，再说我这幅样子，也无法滑了。”
说完她的眼底氤氲着一滩雾气，她如何不想留在俱乐部，可自己也许再也不能花滑了。
她的目光落在现在都毫无知觉的脚踝，呼出一口浊气，这像不像因祸得福？
林曼很快跟在医生的身后进来了病房。
林曼神情复杂的看向病床前的苏沫，而后者脸上勾起一抹轻松的笑。
医生检查完苏沫的身体，最终叹了一口气：“她用了太多止痛药了，现在她的腿早已经有些骨头已经坏死，以后只能坐轮椅了，更何况她还有癌细胞扩散。”
医生的话犹如一个当头棒喝，敲散了霍承心中微弱的希望。
医生看着苏沫脸上浅浅的笑意，才缓缓开口：“现在她只能延缓病情进程了，保守估计，她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林曼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即使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如今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霍承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垂着的手紧握着拳头，哑着嗓音开口：“谢谢医生了。”
医生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病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苏沫喃声道：“真是可惜了。”
霍承送医生离开了病房。
苏沫只是垂眸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双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喃声开口道：“曼儿，姐姐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只想做一些以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林曼趴在病床前，仰头撞进苏沫温柔似水的眸子里，她的眼圈霎时红了。
她知道自己姐姐一直以来为了花滑付出了很多，为了保持高强度的训练，苏沫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体重。
明明曾经是一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可如今直到苏沫25岁，都没能尝试过美食。
她干哑着嗓音开口：“姐姐，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
苏沫抬眸看向窗外皑皑的白雪温和的说：“曼儿，我想去看看冰灯节。”
林曼眼尾瞧见了苏沫脸上期待的神色，她不忍心的说：“姐姐，冰灯节还有一个月。”
苏沫眼睛里的亮光一寸寸消逝，她惨白着一张脸轻咬唇瓣：“那好吧。”
霍承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闻言心中悄悄记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带你去看的。”
他的话语里有着自己都未曾注意的认真，他的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苏沫。
苏沫闻言只是有一瞬间的迟疑，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
第十七章 薄情
霍承垂眸看着苏沫苍白的脸，他听见苏沫近乎冷淡的语气，心脏仿若被狠狠刺痛。
林曼却冷笑一声，讥讽道：“冰灯节还有一个月，陆教练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霍承吹着的手紧紧握紧，他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曼，语气里有着认真：“我从来不说大话。”
林曼却只是冷冷睨了一眼他，然后握着苏沫的手说：“姐姐别听他的，一个月以后我一定带姐姐去看。”
苏沫惊诧于霍承的话，闻言只是垂下眼睫，摸了摸林曼的脸颊温柔的说：“好，姐姐信你。”
霍承见苏沫的话里全然没有提起自己的模样，心口一痛。
他看着病床上脸颊几乎有些透明的苏沫，神色一痛，他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触手一片冰凉。
霍承摩挲了一会她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垂眸落在瘦弱的手腕上，张了张唇，声音低沉而沙哑：“怎么这么瘦？”
苏沫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将手抽回来。
林曼却注意到了苏沫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不知为何她的心口有一丝气闷。
林曼讥讽的冷笑一声：“陆教练怕是忘了，我姐姐的病了。”
霍承垂着手猛然握紧，他自然知道苏沫的病，可他没想到她的手正逐渐消瘦下去。
他哑着嗓音开口：“我知道她病了，只是她如今又瘦了一些。”
林曼怔了一下，然后掀开苏沫的衣袖，直到看清楚几乎瘦了一圈的手腕，眼眶渐渐红了：“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曼起身按响了床头铃，然后紧紧抱着苏沫，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下去，冷声开口：“既然陆教练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还时早些回去俱乐部吧，我劝陆教练还是少说些大话的好。”
林曼的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自己的姐姐那么好，凭什么要在他的身边受委屈？！
霍承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最后无力的松开。
他胸口的心脏仿若再次被人用剑刺入，疼得他鲜血淋漓。
他看着苏沫清冷的面容，眸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一定会给你看一次冰灯。”
苏沫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不用了，陆教练还是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可只有苏沫明白，说出这句话的她心有多痛。
她觉得七年过去，霍承或许早已移情别恋。
霍承闻言神色未变，他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掏出手机发出了一个短信。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曼望着霍承的侧脸，气不打一处来，她冷笑一声：“陆教练还留在这里干嘛？身为教练还是顾好你那位弟子吧。”
林曼可是听说，莫新月最后什么名次都没有拿到。
霍承闻言眉头轻皱，他解释的说：“莫新月也很快不是我的弟子了。”
他从来就没有管过莫新月的事情，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弟子只有苏沫一个人而已。
林曼却讥讽道：“陆教练还真是薄情，之前声势浩大的教导莫新月，如今说不是就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