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月一连昏迷了几日，每天按照惯例来看她的顾景都说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林万珺这几天的心犹如沉到了谷底，他听着医生们开会讨论着林汐月的病情。
顾景沉声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多方医生进行会诊。”
林万珺的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怎么会……
顾景顿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是告诉你，林汐月的病情吧。”
“林汐月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甚至很快就要堵住接连心脏的血管里了，再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
顾景深吸了一口气说：“林汐月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
他这才知道，林汐月的病情有多重，而她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
每次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林万珺的一颗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
林万珺眸底有些泪光闪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的林汐月，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
顾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道：“她甚至都拒绝做清创手术，做了手术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林汐月现在还在晕迷着，而他无法代替她做出手术的决定。
他们还没有结婚……
想到结婚，他的眼眶红了。
“韩先生，这份单子交给你。”穿着白大褂的顾景拿着一份单子递给了林万珺。
“这些是她这阵子以来的所有费用，有些已经交过了，剩下的您看……”
“我一会跟你过去刷卡吧。”林万珺翻看着手中的单子，有些交费记录他完全没有印象。
而林汐月想来出不起这笔钱，那么是谁交的费用？
一个疑问盘旋着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现在的病情吧。”
“病人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要进行手术了，如果不清创，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林万珺沉吟片刻才问：“可我现在可以签字吗？”
顾景脸上有些不耐：“原则上不可以，等病人醒过来，你让她补一下授权书就可以了。”
林万珺这才接过来医生手中的单子，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手术的过程特别漫长。
林万珺都快以为自己都要坐成了一座冰雕。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彻夜，而林万珺就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手术时间延长了很多，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手术室里窜出来一个医生。
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染红了，他急匆匆地冲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病人大出血！”
林万珺闻言就迎了上去，然后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签了！”
林万珺不敢有违逆，听话的签上了大名。
然后他又等了数小时，眼眶都已经略微染上了一丝疲惫。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林万珺看着林汐月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迎了上去，就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既然林汐月已经手术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林汐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色好半天才能适应，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重物。
她略微低头，眸光怔怔的看向靠在床头舒睡着的林万珺。
他眼底的青黑无不显露出主人的疲惫。
林汐月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如沼泽一般柔软的头发。
看着熟睡着的林万珺有些出神，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目光看向窗边摆放着的仙人掌，距离上次浇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还是那样翠绿。
一如自己现在对林万珺，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好就好了。
当林汐月摸着头发的时候，林万珺却睁开了眼睛。
而林汐月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林万珺抓住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醒了？”
第二十六章 那个瘸子
林汐月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却被林万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林万珺有些喑哑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为什么要摸我头发？”
林汐月被问得脸颊有些发烫，一时无话，好半天才岔开话题：“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万珺微微一愣，然后手臂一张紧紧搂着林汐月：“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靠在林万珺怀里的林汐月一僵，原来她一昏迷，她尽力瞒住的病情终究是瞒不了了。
林汐月没有反驳，只是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林万珺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眼底有些情绪在翻涌：“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手术十几个小时！”
说完林万珺这才狠狠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薄唇，林汐月有些怔怔，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林万珺！你冷静一点！”
林万珺松开钳制住林汐月的手，他心底一痛：“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快要失去你了！”
林汐月心头一跳，她有些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韩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过问我的病情？”
林万珺闻言眸光一痛：“为什么你还要来提醒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林汐月却不敢再去看林万珺，有的人再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
林万珺一把扳过林汐月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喑哑着开口：“你听清楚了！我们没有分手！”
林汐月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她睫毛微颤：“分手明明是你提的！”
“林万珺！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林万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他沉痛的说：“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万珺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犹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他眼底的悲伤尽力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说：“我们不要吵了，你知不知道你瞒我瞒得好苦。”
林汐月却不再说话，眼尾有了一抹疲惫之色，她淡淡地说：“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我的病情。”
语气越来越淡，就连尾音都发颤：“自从三年前你的父母出事，你自问你关心过我吗？”
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瘸了。”
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就连林万珺都不看一眼。
“嫌弃了说开了就好，我又不是不懂得进退，我自己走就是了……”
林汐月说完，就连眼尾都闪着泪花，原来在她心里堵着这么多的委屈，说出来一些好多了。
林汐月抬头看着沉默不已的林万珺，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她淡淡的说：“分手是你提的，我接受就是了。”
林万珺被那些话砸的哑口无言，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很少，甚至连她病的那么重都不曾察觉。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或许一直以来自己已经习惯她了。
正因为习惯，所以很多事都逐渐地想当然的忽略了。
他张了张唇，喃喃道：“玫儿，我们不分手了。”
第二十七章 苟延残喘
林汐月闻言却并未接话，只是推开了林万珺的怀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林汐月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瘸子罢了。”
她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只有林汐月心里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林万珺却紧皱着眉头，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林汐月抬眼看了一眼林万珺的脸色，她自嘲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很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住口！”林万珺紧紧捂着林汐月的嘴唇，他不住地摇着头，似是只有这样欺骗着自己，才能觉得林汐月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林汐月却不再挣扎了，她太累了，这六年来的陪伴对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林万珺瞥见林汐月不再挣扎了，这才作罢。
林汐月只是偏过头看向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一天又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久。
想到这，她语气尽量放缓了问道：“林万珺，我的病怎么样了？”
林万珺只是摇摇头，迟疑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林汐月闻言眉头撇起，她语气渐冷：“林万珺，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问医生！”
林万珺这才将藏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林汐月的手都有些发颤。
林汐月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看见了上面的某个数字，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也不过是延缓了一些时间而已。”
林万珺眼睛沉痛地望向身边的林汐月，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这样说，医生也说了，若是没有再进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没有发作的。”
林汐月闻言却只是喃喃自语道：“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林万珺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伤渐渐蔓延着，他望着这样低沉的林汐月，眼尾泛红。
以前的那个自信勇敢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他想起初见林汐月的时候，那会自己还只不过一个喜欢赛车的人罢了。
是林汐月看见了站在了角落里踌躇的他，告诉自己有梦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缩是没有用的。
那个时候的林汐月，在他心里犹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现在的林汐月，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里的自信逐渐散去了。
林万珺眼眶红红地说：“不会的，我送你去最好的医院，以后你走不了我就成为你的双腿……”
他紧紧地抱着林汐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林万珺过了许久才整理好翻涌的情绪，他将头埋进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说的，不要退缩。”
林汐月闻言心头猛跳，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劝说那个男生的话。
可时光一晃过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经渐渐模糊。
林万珺松开了怀抱，望着林汐月暗淡无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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