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一顿，连忙上前拦住他。
她声音带着哭腔：“师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她真的不爱你了！你看清楚吧！”
但傅川鸣现在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他不亲耳从季婉月的嘴里听到，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眼看着就要拦不住傅川鸣，夏穗急得不行，只希望现在能来个人帮帮她。
不知是不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恳求，病房门口倏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看见来人，两人皆是一怔。
“筱筱……”
傅川鸣呼吸一滞，没再挣扎着要起身，只直直地望着季婉月。
他嗓音发颤：“筱筱，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对吗？”
季婉月看着明显憔悴不少的傅川鸣，心底一阵酸涩。
但这抹情绪被她很快压下。
她深吸了口气，逼退眼眶中的泪意，声音极冷地说：“不，我来只是看看你的状态，还能不能跟我打离婚官司而已。”
傅川鸣狠狠一怔，整个人晃了下。
心仿佛被扯裂，又被人放在脚下碾碎。
“你来……还是为了要和我离婚？”
季婉月直视着漆黑的双眸，面若宸霜，眉眼淡淡：“是，我来就是为了和你离婚。”
好冷漠的一句话。
傅川鸣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眸，可怎么找，都不能找到她对自己的一丝爱意。
绝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呼吸困难：“筱筱，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傅川鸣，别闹了。”季婉月冷漠地看着他，“你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小男生吗？遇到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跳楼自杀，你不觉得荒唐吗？”
“我没有闹。”傅川鸣咽下喉间的涩痛，语气诚恳，“我知道，我和你之间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既然做错了，就该弥补……你至少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季婉月只觉得眼前的傅川鸣有些不可理喻：“我说过了，这没有任何的必要。”
傅川鸣闻言，眼前有些晕眩。
“除了离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季婉月笃定地点头：“是，没有别的办法。”
一旁的夏穗看着傅川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模样，心如刀割般疼起来。
她走上前护在他身前，似是恳求地望向季婉月：“筱筱姐，师哥才刚做完手术醒来，情绪不能太大起伏，你……你别这么对他行吗？”
季婉月沉默地看了夏穗一眼。
但下一瞬，她直接忽略了眼前的女人，对傅川鸣说：“离婚官司的时间我会往后推，等你出院，再联系我吧。”
说完，季婉月转身便走，背影决绝而冷漠。
夏穗咬了咬唇，回眸望了双眼失神的傅川鸣一眼，倏地便抬步追了出去。
“季婉月，我们聊聊。”
======第三十章======
季婉月停住脚步，轻蹙着眉转身看向夏穗。
“我们？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夏穗脸上再不见刚才的柔软和楚楚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傲然。
她的眼神充满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我们有很多可以聊。”
但季婉月就像没看见似的，淡漠的神情没松动半分：“是吗？可我不这么觉得。”
夏穗被她平静的态度惹得心底升起股火。
“你该不会是不敢和我聊吧？”她讥笑一声，“原来也会有你不敢的时候。”
季婉月听着她拙劣的激将法只觉得好笑。
“你搞错了，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想。”她勾起抹冷淡的笑，“况且，我和一个会觊觎有妇之夫的人能有什么好聊的。”
夏穗脸色一变，比那天听到季婉月说“让她上位”更难看。
她抿了抿唇，目光阴暗：“非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
“你想听什么？想听我夸你是个执着追求真爱的勇敢女孩？”季婉月笑了下，丝毫不掩眼底讥讽。
“夏小姐，别觉得自己很聪明，谁也不是傻子，你三年前玩的那些手段说实话都太幼稚了。”
“关心则乱，我才会被你骗到，但现在我说的很明白，我不爱傅川鸣，所以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有这空闲，夏小姐不如好好去劝傅川鸣跟我离婚吗，我很忙，没空给你做心理辅导。”
“还有，别再拿出那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了，不是每个男人都吃这一套。”
季婉月的一番话说的夏穗哑口无言。
而她除了死死地瞪着季婉月，什么都做不出来。
季婉月收回目光，转身便走。
有些当时不能明白的事，现在才看懂。
三年前夏穗之所以敢在她面前那么猖狂，不过就是以为傅川鸣对她有好感。
但夏穗心里又很没有安全感，才会跑到自己面前挑拨离间。
如果傅川鸣真的爱她，她又怎么会找自己？
不过都过去了，季婉月也不在意了。
她走出医院，深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离开。
季婉月离开后，夏穗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病房。
一推开门，只见病床上的傅川鸣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师哥……”她轻声喊道，“你还好吗？”
傅川鸣没有看她，盯着虚空问：“你刚才去追筱筱了？和她说什么了？”
夏穗身形一顿，强扯出点笑意：“我……我是去找医生了，师哥。”
闻言，傅川鸣偏头侧眸看来。
他如墨一般的双眸里闪着冰冷的光。
夏穗被看得浑身发冷，只觉得有股宸气往骨头缝里渗透。
就在她一颗心被吊得高高的时候，傅川鸣终于收回目光，并且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他淡薄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我手上的所有案子现在都已经结束，如果有新的客户，交给其他的合伙人。”
“律所没有到倒闭的地步，就不要打我电话。”
夏穗怔楞点头：“直到师哥出院为止吗？”
“不。”傅川鸣语气低沉，“直到我回律所。”
夏穗彻底不明所以：“师哥，你出院后不回律所吗？你要去做什么？”
傅川鸣缓缓阖上眼，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我要去把季婉月追回来。”
======第三十一章======
这一瞬间，夏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川鸣……要把季婉月追回来？
“为什么？”她呼吸一滞，“师哥，她分明已经不爱你了，还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怎么还要去挽回她？！”
傅川鸣睁开眼，凌厉的目光落在夏穗脸上：“这很难理解吗？当然是因为我爱她。”
夏穗脸色一白，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而傅川鸣却视若无睹，再次开口：“夏穗，我不管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也可以不计较过去你做的那些事，甚至可以让你继续留在律所。”
“但这些的前提是，你必须明白，我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作一个学妹，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一字一句，傅川鸣说的非常清晰。
然而这番话却化作一把把利刃，深深地插进了夏穗的心。
她大口地呼吸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不可能……师哥，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对我怎么可能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为什么不可能？”傅川鸣神情无异地冷静反问，“你觉得我会喜欢你什么？”
夏穗呼吸急促：“你夸过我很多次的，你说我有天赋，学东西学的快，对案子的态度也很认真……”
还没说完，她的声音便一点点小了下去。
因为她突然发现，傅川鸣曾夸过她的那些话，都是关于专业和工作的。
至于其他的……肯定是有的，对不对？
夏穗不肯放弃地继续想着，傅川鸣却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说：“别再想了，我会夸你就是因为你的确很适合做一个律师。”
“那一届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只选我？！”夏穗有些崩溃地大叫。
傅川鸣平静开口：“因为你去世的父亲曾经是我的恩师。”
致命一击。
夏穗浑身都开始疼起来，好像被剜了心，剖了骨，总之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愣了很久，颤着声问：“那季婉月呢？你喜欢她什么？”
问完，夏穗看见傅川鸣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
他是真的在回想过往与季婉月在一起的时光。
半晌，傅川鸣缓缓出声：“我认识她时，我大二，她大一，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我追了她半年，她才愿意和我在一起，毕业我就向她求婚了。”
“如果非要我说出我到底喜欢她什么，我说不出来，但我可以非常确定……我很爱她，她是我从第一眼就认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她。”
“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婚。”
第一眼就爱上的人，早已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他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别人？
而夏穗只觉身体里的温度被一点点抽离，好像呆在冰川雪地一般。
听着傅川鸣那满是爱意的话语，她知道，她输的彻彻底底。
或者说，从傅川鸣开始认真回想关于季婉月的记忆时，她就已经输了。
早在三年前，他不愿意签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她就该明白的。
只是……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
现在也应该醒了。
傅川鸣看向身侧的人：“夏穗，你听明白了吗？”
======第三十二章======
陷入巨大颠覆中的夏穗缓缓回过神。
她死死掐着手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喉间的刺痛给咽下。
“听明白了，师哥。”
话落，病房里一阵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夏穗深吸了口气，慢慢开口：“师哥，你是北京有名的律师，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这样做的话，律所可能会亏损很多……”
傅川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以后面临的是什么。
合伙人的不解，客户的不满，甚至有可能失去律所这些年的好名声。
但是这一切在季婉月面前，什么都不算。
“我知道。”说到这里，傅川鸣顿了顿，“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闻言，夏穗的心狠狠刺痛。
有些事情就算明白，但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毕竟这感情延续了几年……要放弃，只能靠时间。
听傅川鸣这样说，夏穗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点点头，应了声。
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傅川鸣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夏穗，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夏穗的神色倏地变得很耐人寻味：“是……谢骆。”
傅川鸣微眯起眼：“谢骆？”
怎么会是他？
夏穗认真地点头：“的确是他，而且还是他给程、给筱筱姐打电话，来签手术意外书，才及时让师哥你做了手术。”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师哥，你之所以跳楼……是因为那个法院传票吗？”
傅川鸣身形微怔，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
因为他忽然就想不起来跳楼前发生过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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