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内富丽堂皇,人来人往。
方思琪见是靳承灏,一脸嫌恶甩开他的手:“多管闲事。”
靳承灏剑眉紧拧,顿了一瞬后又放软了语气:“我听说你在孟买找阿禾,只是想问问你……”
“我找她关你屁事。”
方思琪实在不是会说话的人,之前完全是乘务长的职务压住了本性。
“靳承灏,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坐享其成的伪君子,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
靳承灏脸色一沉,再次觉得这个女人难缠:“你恨我,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们没必要针锋相对。”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方思琪:“我算是姜禾唯一的亲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果你找到她的……尸体,还麻烦你能够……”
“啪”!的l̶l̶l̶一声,方思琪挥开他的手。
“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看看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你有脸面要姜禾的尸体吗?”
“还唯一的亲人……她被阮晴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妈妈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方思琪发泄似的说完,匆匆离开。
剩下靳承灏像石柱一样立在原地,手里的那卡掉在地上,狼狈至极。
很久很久之后,他弯腰捡起那张卡,起身时,高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
他浑噩的回到房间,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身体的疲惫已经到达极限,可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方思琪说的那些话。
靳承灏睡不着,洗漱完又躺倒床上。
翻来覆去间想起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姜禾,铺天盖地的悲伤此刻一涌而上。
他举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靳承灏轻声问:“你和方思琪想的一样对不对。”
“你也恨极了我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连梦都不舍得托给我?”
“我那时候叫你原谅阮晴,是不知道你真的被雷达辐射到了……”
他说着,泪水接连不断的顺着眼角滑下。
可纵使他如何后悔难过,逝去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靳承灏愿不愿意去相信承认,现实就是这样,真实的残忍。
另一边。
离开酒店的方思琪直奔伦敦最好的医院,一路上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一直到看见姜禾还在病房里才放下心来。
姜禾见方思琪来,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早?你的事情办完了?”
方思琪摆了摆手,上前给姜禾的右手按摩:“一群糟老头子,谈完合同我就出来了。”
姜禾听着,抬起左手揉了透她的头:“以前你做乘务长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认出来。”
方思琪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有机会,对了……”
她下意识的想起刚刚在酒店里发生的插曲,可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怎么?”
姜禾疑惑。
方思琪犹豫了瞬,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刚刚谈合同的时候……遇见了靳承灏。”
姜禾呼吸一窒,脸色微变,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揪了一把。
“他拉住我,问我你的消息,我没有说。”方思琪一边说,一边仔细看姜禾的表情,“如果你想要见他……”
“不。”
姜禾冷静打断:“我和他早就恩断义绝。”
病房内安静了一瞬。
方思琪点头:“确实,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姜禾被她俏皮的话逗笑,两人轻松揭过这个小插曲。
方思琪陪姜禾吃了饭,又匆匆离开。
姜禾躺在床上,看着方思琪离开的背影感慨良多。
8192坠海时,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可没想到印度洋夏季洋流将她到了巴基斯坦,方思琪为了找她,不得已像家里求助,最后两人在巴基斯坦的一个岛上遇见。
方思琪二话不说,将她带回伦敦,想尽办法将姜禾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唯一可惜的事情就是,她的右手废了,身上留下不少的后遗症,说不定那天细胞继续病变,她就又一命呜呼。
医生说她的右手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姜禾只好开始练习使用左手。
方思琪怕她难过,有时间的时候也陪着她练习。
姜禾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上天恩赐,她不想奢求太多。
就这样,就已经很好。
靳承灏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睡不着的他又仔细将方思琪的话复盘一遍,奇怪。
方思琪的反应过于奇怪,离开时更是行色匆匆,与上次见面时大不相同。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
靳承灏起身,回到遇见方思琪的电梯口,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医院的地标过于明显,靳承灏心里的猜想越发浓烈。
他打了辆车直奔医院,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
短短几公里路,靳承灏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医院导诊台。
护士正在吃晚饭,一个英俊的东方男人猛的冲过来,用流利的本地话问她。
“请问您这有没有位叫姜禾的患者?”
护士被他吓的微愣,下意识问:“患者信息是我们的隐私,请问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只这一句,靳承灏心里的猜想就被证实。
他欣喜若狂,丢下护士往医院顶楼走去。
方思琪既然有能力找到姜禾,说明家里非富即贵。
凭她对姜禾的关心,不可能会让她住在普通病房。
医院顶层,安宁静谧。
靳承灏一间一间病房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病房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屏住呼吸,像是溺水的人,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可还没到病房门口,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隔间走出来,动作熟稔的替姜禾掖了掖被子。
姜禾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像是全心全意的信赖着这个陌生男人。
靳承灏心跳骤停,双手紧握成拳。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两人言笑晏晏的画面如刀,一刀刀在靳承灏心上凌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禾终于注意到了外面那抹炽热的视线。
她回头,和狼狈不堪的靳承灏四目相对。
两人情绪各异。
姜禾的眼神只波动了一瞬,就收回视线,继续和方祈羡谈笑。
靳承灏的心绞痛不止,眼里的悲伤都快要溢出来。
两人的位置恍若调换过来,爱而不得的人变成了靳承灏。
姜禾已经有了新的人和新的生活,不再回头。
第24章
一道薄薄的玻璃,恍若将病房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靳承灏在外面,眼里满是脆弱和悲伤。
姜禾在里面,和方祈羡宛若璧人。
方祈羡侧身,替姜禾挡住外面的视线:“熟人?”
她捏紧了身下的床单:“算不上熟。”
“那要帮你把他打发走吗?”
姜禾的手指不断收紧,思索片刻:“不用了,麻烦你帮我请他进来吧。”
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方祈羡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
他轻声提醒:“医生说你不能情绪激动,现在是治疗你身上癌细胞的关键期。”
出门时又忍不住嘱咐:“想想思琪,她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
姜禾看着他的背影,眉眼弯弯:“好。”
她静静看着方祈羡和靳承灏在门外对峙,过了瞬,靳承灏推门而入。
他红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禾,表情复杂。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些伤害背叛,和那些漫不经心的背离和抛弃。
这么多年的纠葛,到现在也只剩下懊悔错过的痛苦。
姜禾倒是面色平静。
她已经死过一次,那点爱在生死面前真的什么都不算,非要说也只剩下恨。
“你怎么不回京都?”靳承灏犹豫再三,问了句这样的话。
不是关心她的身体,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才活下来。
“会回。”姜禾言简意赅,母亲还葬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会不回去。
靳承灏的眼神却瞬间明亮了起来,语气急切:“好,我来安排。”
姜禾表情奇怪,立即拒绝:“不用。”
靳承灏微愣,往日带着冷意的眉梢眼角此刻却有些无措和落寞。
姜禾有些疲惫,不想再和他兜圈:“我们早就两清了,我们以后都不必再……”
“怎么两清?”靳承灏沉声打断。
“从你离开到现在,哪一次不是我追着你走?”
靳承灏滚了滚喉结,咽下嘴里的苦涩:“如果不是知道你在京都机场,我根本就不会回去。”
“你躲了我这么久,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他声音平静,语调不紧不慢,但每字每句都在控诉姜禾对他的不公。
姜禾神色淡淡:“你说的对,我没有在乎你的感受,所以你来京都后发生的事情,我的梦想我的生命,都赔给你了。”
“你要是还觉得我欠你,或者我们姜家欠了你们靳家,我留下的那些遗产就都给你和你爸。”
她的话如刀,字字句句往靳承灏的心上捅。
靳承灏条件反射一样,开口就是质问:“你一定要和我划清界限?”
姜禾冷然抬头和他对视:“我们早就该一刀两断。”
靳承灏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难看的冷笑。
实则他的心口已经抑制不住的发疼,如今只是在强装镇定:“是因为刚刚那个小白脸?”
姜禾沉默,不解释也不承认。
落在靳承灏眼里就成了默认,他胸腔内翻滚着各异的情绪:“你和他才认识多久,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这样……”
“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操心吧。”
一道女声骤然打断靳承灏。
两人闻声望去,方思琪和方祈羡出现在门口。
她走到姜禾身边,面露担忧。
姜禾轻轻摇头,示意她没事。
方思琪放下心来,拉过方祁羡:“靳机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姜禾的未婚夫,我哥方祈羡。”
第25章
病房内的气氛诡异。
姜禾有些错愕,接着抬起左手拉住方思琪。
方思琪回握住她:“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说会一辈子对你好。”
方祁羡的表情依旧温和,静静的站在两个姑娘身后,沉默又极具安全感。
靳承灏的心被小虫子细细密密的钻咬啃噬。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姜禾,想听她否认或是拒绝。
姜禾却像是纵容了方思琪的胡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她和方思琪的亲昵确是真的,全身心的信赖和依靠,连带着对方祁羡也深信不疑。
他们像是一家人,而靳承灏是打破平静的不速之客。
“她说的是真的吗?”
靳承灏还是没忍住,要问个清楚明白。
“当然是真的。”方思琪先一步回答。
姜禾拉住她的手臂,轻声叹息:“不是。”
“但是靳承灏,我们已经结束了,和任何人无关。”
靳承灏的手指猛的颤了颤,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心里却疼的在滴血。
有过一瞬间,他都希望姜禾承认,他好继续自欺欺人说姜禾是找了别人在气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不在乎的,非要断的一干二净的样子。
靳承灏伫立良久,最后只说了句:“你先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姜禾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方思琪拧眉,小心翼翼的扶着姜禾躺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注意……”
“没事的,我迟早要回京都,他也会知道。”姜禾语气温柔,恍若真的对靳承灏的到访毫不在意。
方思琪不解:“你回去做什么,在这里我和我哥都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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