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可怜，想不开自杀，估计是救不回了……”
江津风脑袋忽的一片空白，定在那里。
楼里正抬出一副担架，入眼的是一抹鲜红的衣角。
突然，他扔下行礼，往警示条里挤。
“喂！干什么！”JC急忙拉住他，却反而被他往里面拉了几步。
担架向他们抬来，露出江津风无比熟悉的脸。
只是脸色青灰，没有一丝生气。
江津风的力气在此刻全部抽离。
周边的声音瞬间消失。
“铮。”
从天际传来一声巨响，是江津风脑海神经断掉的声音。
第十二章 恍恍惚惚
医院。
手术室的亮起红灯，刺眼夺目，像是在魔鬼的眼睛。
在嘲笑众人，里面的人，生死就在它喜怒的一瞬。
周君维气喘吁吁赶到时，林棠已经推进手术室三个小时了。
他看到守在门口的江津风，形容狼狈。眼球血丝充盈，面孔麻木。
周君维脱力般坐到他的对面，沉沉的的低下头。他下意识掏出烟，想起这是医院，又放了回去。
他捏着烟盒，忽然笑了。
“是了，今天是你要走的日子，怪不得，怪不得……”
江津风抬起头，盯着周君维，声音嘶哑。
“什么意思？”
周君维不答，只仰靠在椅背，侧头定定的看着那盏红灯。
江津风攥紧了拳，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周君维这才看着他，虽然他是坐着，但眼神却是怜悯。
“你知道她死于什么吗？一氧化碳，简单来说就是煤气中毒。”
“她还担心会引起火灾，定时给JC发了报警电话，这个傻瓜。”
他听着江津风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继续说：“她总是这样，要考虑很多事情，可总是忘了考虑自己。”
周君维眼睛红了，忽然哑声问道：“你知道吗？她妈前几天死了。”
江津风猛地一震，眼前出现了那个刻薄的女人。他拢共见过她两次，都是不好的印象。
但是林棠很爱她。
“所以呢。”江津风反问，“你刚刚说的‘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周君维站了起来，他直视着江津风的眼睛，似乎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江津风目光一颤，嘴唇微动，却是只字都未说。
周君维“呵”了一声，尽显嘲讽。“既然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你，其实她爱你，从未放下你吗？
周君维错开眼，看向手术室，仿佛与手术台上林棠遥遥相望。眼里泛起泪，自作主张的替她做了选择。
“她现在生死未卜，你也不怕她再缠着你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就这样分割两地，老死不相往来，挺好的。”
周君维的话重重的砸在江津风的心上，他倒退了两步。
什么叫可以放心的走了？什么叫做老死不相往来？凭什么每次都是别人给他做决定！？
江津风咬着牙：“你又是谁，我们的事轮得到你管？”
周君维深深看了他一眼。“宴先生，我没有想要插手你的事。”
“但是林棠是我的师妹，作为家人，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
江津风冷笑了一声，“师妹？晚上住在你家的师妹？”
周君维听着他讥讽的语气，怒意忽的涌上心头。
他揪着江津风的衣领，寒声质问。
“我跟我母亲——林棠的老师，住同一栋楼，她是一个人住在我家。”
“这五年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捧着她，生怕她摔碎了。”
“结果你一出现，短短一个月她就躺进了医院！”
“你凭什么质问她？江津风，你的狂妄自大真是令人可悲。”
周君维愈发大的声音引来了护士，她皱着眉提醒：“医院里请保持安静。”
周君维低着头，沉沉的喘着粗气。
良久，他才松开手，退回椅子上。
头也不抬，对江津风说：“你走吧，她不会想看到你的。”
后者神情呆滞，刚刚的话，如同狂风暴雨击打在江津风身上。
他被这冬日的骤雨打湿，冻结，无法思考。
周君维最后的话，像一句魔咒，将江津风最后一点理智彻底打碎。
他拖着步子，缓缓的转身。
身后那盏灯，此时像只哀伤的眼睛，注视着江津风消失在走廊里。
第十三章 娃娃
江津风恍恍惚惚的走着，在看到门口的花束时，才反应过来到家了。
他以为又是刘雨桐送的，下意识拿起来就要扔掉。
却看到了里面纸片上隽秀的字迹——林棠的笔迹。
他怔在门口，不由自主的伸手将纸片取了下来。
“祝你永远幸福，再见。”
江津风轻声念了出来，眼泪恍然掉落。
他想起了，原来在机场看到的背影，真的是林棠。
他看着玫瑰上还残留着水滴，不由自主的去触碰，水滴很快消融在他指尖。
忽的，他掉头跑了起来，奔向一个他现在很想去的地方。
圣花公寓。
江津风托人帮忙，让物业带他去了林棠的家
林棠的小公寓门被推开，站在门口就将整个房间净收眼底。
窗户大开，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物业告诉他：“警方当场就确定了是自杀，当时门窗封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火就开在那儿干烧。”
随即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惋惜。
“煤气中毒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心里有点犹豫，完全是可以跑出来的。”
“肯定已经是死意已决，万念俱灰了，所以才会一点挣扎也没有。”
大叔手又在虚空中，朝客厅地面画了一个圈。
“她就躺在这里，手里抱着那个娃娃。”
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布朗熊，接着，物业大叔喃喃的闭上了嘴。
因为眼前的男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身体里的难过从眼睛里溢了出来，让人看了忍不住伤心。
这个人是大老板指明特意关照的朋友，于是他也不多说。
只说了句“我明天再来锁门”，便走了。
江津风走进房间，捧起歪倒在地的布朗熊，拍了拍它身上的灰。
抱着它躺在了地上，蜷缩在林棠倒下的位置。
假装地上还有她体温的残留。
物业大叔描述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尽数出现他眼前。
心痛如绞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痛。
“自杀？万念俱灰？死意已决？”
江津风声音嘶哑。
“你不是应该过得很好么，像你这种擅长玩弄人心的女人怎么会自杀呢？”
他闭上眼睛，脸贴在地上，竟就这般在地上睡了一夜。
隔日，清晨。
阳光打在眼睛上，江津风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
他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林棠就坐在他眼前。
他慌忙想去抱她，可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直到精疲力尽的跪在地上，他才发现林棠神情悲凉，嘴唇张合，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
可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碰不到，听不见。
江津风跪在她面前，怔怔的落了一夜的泪。
坐起身，头痛欲裂，可他浑不在意。
掏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一边无意识的在房间里走动。
指尖从粉色的花瓶抚到白色的床单，每一处似乎难呢过感受到林棠的存在。
电话通了。
江津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粝。
“我暂时不回英国了。”
朋友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兴奋的说：“哟，看来事情有转折咯？”
江津风心一刺，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定在了书桌上的相框上。
那是自己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他拿起来，相框很光滑，是有人时时刻刻抚摸才会变成这样。
江津风眼神黯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一下，相框后的板子掉了。
相框背后的板子掉落，连带着相片一起散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