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璟一懵，直接愣在原地。
他从没想过纪姝竟会说出这种话。
十年夫妻，到此为止。
无意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顾川璟心里猝然一痛。
可纪姝只是慢慢拿起桌上匕首，眼里映着透不进光的死寂：“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以后，放了我哥哥。”
言罢，她扬起匕首，狠狠朝着自己的心口划了下去！
刀插入心口的那一瞬，纪姝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空空荡荡的。
她倒在地上。
天上洁白的雪花轻轻掉在眼睫上，一片冰凉。
有人在耳边紧张地唤她的名字，她对上顾川璟那双慌乱的眼眸。
纪姝已经记不清了，上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他紧张自己又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两年前，还是更早……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变心变得这样早啊。
纪姝的眼前变得模糊一片，似乎听到雪落在耳畔的声音……
顾川璟将纪姝抱在怀里，慌乱地捂住她正在流血的伤口。
他想解蛊，却从未想过要纪姝死！
“来人，宣太医，宣太医！”他的手在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着他。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顾川璟被人狠狠推开。
却是刚从王府地牢杀出来的秀轩，他一身血污，好不容易出来，却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已经气若游丝的纪姝，恨不得杀了顾川璟。
“阿妹，你坚持住，阿哥会救你的！”
秀轩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条金色蛊虫放在纪姝的伤口处。
那蛊虫钻进去，可纪姝心口涌出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样？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顾川璟问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你既要她的命，又何必此时在这里惺惺作态！”
秀轩痛恨的看着顾川璟：“你可知苗疆圣女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为了给你生那个孩子，我阿妹本就活不过一年！”
“你又可知当年，她是用了自己的本命蛊才救了你！”
两连问，顾川璟脑海中轰然一片，心像栓了石头一样往下沉。
这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响起：“阿哥……”
秀轩低头就看到纪姝望着自己，他心一涩：“别怕，哥有办法能救你。”
纪姝怎么会不懂他说的法子是什么，当初秀心就是用那个法子救了自己，最后才会丢了命。
纪姝费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一旁有些狼狈的顾川璟。
就这一眼，恍若看遍了她和他的十年。
初遇，定情，大婚，以及他们的玉儿……
想到不知所踪的孩子，纪姝心中一片激荡，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
顾川璟看着心一慌，想要说什么。
可却听纪姝说：“哥，我后悔了，带我……回家！”
她整个人紧绷着，调动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逼出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顾川璟怔了瞬，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她。
可就在这一刻，秀轩怀抱着纪姝避开，站起了身。
顾川璟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想要拦住秀轩：“不行，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带她走！”
可不知秀轩做了什么，他的身体在那一瞬连动都不能，只能怔怔看着他带着人慢慢走远。
雪不断下着，一层一层，遮盖了遍地的血色狼藉。
天黑的很快。
放出去找寻秀轩和纪姝下落的仆人还未回来。
顾川璟心里像被火烧般急切难安。
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一个下人从外跑进：“侯爷，找到了！人在郊外十里庄！”
闻言的一瞬，顾川璟一颗心说不上是提起还是放下，匆匆朝那处赶去。
郊外十里庄。
说是十里庄，不如说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庙。
顾川璟看着那紧闭的庙门，胸腔里一阵跳动轰鸣。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推开门。
庙内，烛火在冷风下打着颤。
一大一小两幢棺材静静的放在当中。
而那原本供奉佛像的龛台上，正摆着两个牌位。
一个上面刻着“纪姝之位”，另一个上则刻着“玉儿之位”！
看着这一幕，顾川璟脚步一凝。
一旁，秀轩静静的烧着纸钱。
顾川璟看着，摇了摇头不信道：“她怎么可能死？这一定又是你们的鬼把戏，你们休想再骗我！”
说着，他一把推开左手边的大人棺盖——
其中，纪姝躺在那儿，面色苍白，早已没有了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