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翎川的呼唤,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沈翎川心一揪。
从鹿桃可以坐起来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但是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沈翎川轻轻执起她的手,贴在脸颊旁:“陈牧野还在昏迷,你说这是不是他的报应?”
鹿桃依旧没有反应,均匀的呼吸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打盹。
“不说他了。”沈翎川泛红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情,“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那么多的樱花,都没有你好看。”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鹿桃手捧樱花瓣的侧脸照片出现在屏幕中。
沈翎川将屏幕放在鹿桃眼前:“看,是不是很美?”
几秒后,他收回手,宝贝似的将手机贴在胸口:“没想到我还能在公司见到你,可惜你身边有个陈牧野。”
说到这个名字,他眼底满是厌恶:“他根本不够爱你……”
鹿桃眼睫颤了颤,像是对这句话有了丝触动。
好一会儿,沈翎川才恋恋不舍地将鹿桃的手放进毛毯中。
“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他温柔地摸着那消瘦的脸。
鹿桃眸光闪了闪,双唇僵硬地张合了一下,再无其他。
1区医院,VIP病房。
梁诺走进病房,见陆母刚给陈牧野擦完脸,便坐在了一边儿。
陆母眼眶红肿,显然是又哭了。
梁诺走过去,安慰道:“阿姨,你别太难过,医生不是说他会醒吗?”
“可这都一个月。”陆母抹了把眼泪,眼中又浸了几分憎恨,“这一切都要怪鹿桃!要不是她,望北也不会变成这样。”
闻言,梁诺沉默了。
她腹诽如果不是陆母,陈牧野也不用追去2区,更不会出车祸。
陆母吸了几下鼻子,转头去看陈牧野。
却见他眼睫动了动,眉头也缓缓皱起,好像是要醒了。
“望北?”
陆母轻声喊了几声,陈牧野的眼睛慢慢睁开,她喜极而泣:“你醒了啊!你吓死妈了!”
梁诺也走到病床旁:“望北?”
他昏迷了一个月,消瘦了很多,脸色也苍白的很。
只是她更担心的是陈牧野万一又想去找鹿桃怎么办。
他那事儿的热度虽然少了些,但是还是有不少眼睛在盯着。
陈牧野只觉模糊的视线好一会才慢慢清晰。
后脑勺和额头的钝痛让他不由紧皱起眉。
“望北,你怎么样了?”陆母担心地问道。
陈牧野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人,他眼神顿时变得迷茫起来:“你们是在叫我吗?”
闻言,陆母和梁诺的脸色一变,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你们……是谁?”
第二十九章 未婚妻
医师办公室。
陆母边哭边问:“医生,我儿子怎么了?他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
医生立刻安抚道:“别慌,他脑中有一块淤血压迫到了神经,等血块吸收了,他会慢慢恢复的。”
听了这话,陆母才慢慢放下了心,复而又问:“那得要多久?”
医生看了眼CT照片:“按照血块的大小,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
病房。
梁诺倒了一杯水,递给陈牧野。
“谢谢。”陈牧野接过,笑着说了声。
这样谦逊温和的态度让梁诺有些不太适应。
她试探性地问:“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吗?”
陈牧野想了想,头却因为思考而像火烧一样。
他皱起眉:“我想不起来,头疼……”
梁诺赶忙让他喝口水缓缓。
她其实是想说陈牧野和公司解弋㦊约的事,只是陈牧野这样,估计也谈不了什么。
“望北,我是你的经纪人,你之前是一个演员。”梁诺缓缓道。
陈牧野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他是演员?
“但是你暂时不能接戏了。”梁诺仔细斟酌了话才接着道,“等你好了再找我好吗?”
她手底下又多了两个新艺人,陈牧野这边是照顾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牧野,又拿出一个屏幕已经碎了一半的手机。
“这是你的手机,之前忘记给你了。”
梁诺想着护士说那天陈牧野死死攥着手机,怎么扒也扒不下来。
兴许里面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陈牧野有些木讷地接过:“谢谢。”
等了一会儿,梁诺见陆母回来了,打完招呼就走了。
陈牧野看向这个和自己有几分像是的妇人,迟疑了一会儿才叫:“妈?”
陆母见变了个人似的的陈牧野,眼又是一酸。
而后恍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让沈翎川带着鹿桃走,那等陈牧野再想起来,鹿桃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个两三年,起诉离婚就好了。
原本因为陈牧野失忆的悲伤一下被一扫而空,陆母笑了笑,拿出手机走了过去:“望北,你还记得秦茜吗?”
陈牧野一愣,这个名字比陆母和梁诺更要陌生。
陆母打开一张照片,是一个笑容灿烂的清秀女孩。
“她……”陈牧野眼神怔怔,心里的那句“她不是”卡在喉中。
他呆了几秒。
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甚至有种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人的感觉。
陈牧野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屏幕碎掉一半的破手机。
陆母见他视线根本不在自己手机上,语气不满:“望北,你好好看看,这是你未婚妻秦茜。”
“未婚妻?”陈牧野诧异地抬起头。
“对,等秦茜研究生毕业,你们就要结婚了。”陆母笑道。
“……”
陈牧野没有说话,他眉头微蹙,唇线紧绷,有些抗拒之意。
他总觉得自己和屏幕中的那个女孩没有一点熟悉感。
没多久,陆母说回去把家收拾收拾,陈牧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沉思。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痛楚。
忽然间,一个模糊到连脸都看不清的女孩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陈牧野眸光一亮,薄唇轻轻动着,却始终无法叫出那个名字。
她是谁……
第三十章 好兆头
清露小区。
萧母刚把晚饭做好,就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见是沈翎川,脸上笑开了花:“翎川啊,快进来坐!”
“阿姨,打扰了。”沈翎川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新房住的怎么样?”
萧母倒了杯茶给他:“当然比乡下舒服了。”
她坐了下来,止不住的道谢:“这可得感谢你了,不仅照顾依依,还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房子。”
萧母搓着手,就差拉着沈翎川的手千恩万谢了。
沈翎川笑了笑,又问:“乡下的房子卖了?”
“卖了。”萧母毫不在乎地摆摆手,“那破房子留着干啥。”
闻言,沈翎川抿了口茶,眼底噙着满满的笑意:“文浩还没回家?”
说到萧文浩,萧母眉间才有了愁色:“也不知道他干啥去了,先前电话倒是经常打,现在少了。”
“我听他说最近生意忙,您也体谅体谅。”
萧母听了,直点头,也不问萧文浩做的什么生意。
沈翎川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看了眼时间,便准备去给鹿桃做晚饭。
别墅。
陆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霉味,她见落地窗还破着,满地的碎玻璃。
沙发上还有床帘一进有些发霉,她嫌恶地捂着口鼻,让人把客厅收拾一遍。
陆母上了楼,进了主卧房。
房间很干净,桌上只有一层薄灰。
她扫视了一眼,又拉开柜子,眼中多了几分满意。
没有任何关于鹿桃的东西,难道鹿桃早就已经搬出去了吗?
陆母也没有多想,这么一来还省的她费力去清理。
她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秦茜,你明天就搬过来,以后和望北一块儿住。”
电话那头的秦茜显然没有想到陆母会这么雷厉风行。
她犹豫道:“阿姨,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趁着望北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好好和他相处。”
陆母斩钉截铁地把决定做好就挂了电话。
天刚黑,沈翎川就带着做好的饭菜去了医院。
护士刚帮鹿桃拔了针,见他来了,忙说:“沈先生,萧小姐刚刚说话了。”
闻言,沈翎川眼神一亮,立刻坐到鹿桃面前:“说话了?她说什么了?”
他手轻轻摸着她的脸,许是因为暖气太大,她的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护士笑了笑:“今天扎针的时候,她说了一个‘疼’字,不过发音不太准。”
沈翎川也不住笑了:“是个好兆头。”
护士点点头,推着护理小车离开了。
鹿桃头还缠着一圈绷带,柔软的黑发垂在肩上,安静的模样格外乖巧。
沈翎川将保温盒拿出来,把菜摆好:“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鱼香肉丝。”
他夹起一口菜,送到鹿桃唇边。
鹿桃慢慢张开嘴,微微抬起头缓慢地嚼着。
她眨了眨眼,一直缥缈的目光竟然准确地落在沈翎川脸上。
沈翎川手一颤,唇角上扬:“依依,我是沈翎川,沈、翎、川。”
鹿桃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头又慢慢地偏向一边。
她像是在否定眼前的人,更像是失望。
沈翎川却没有在意,鹿桃对外界有反应已经很好了。
他满心欢喜地喂完饭,刚把饭盒收好,电话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久未联系的萧文浩。
沈翎川走到病房外,才接了电话。
“喂。”
“沈哥,帮帮我!”
第三十一章 回家
电话中,萧文浩的语气很是急切。
沈翎川慢悠悠道:“怎么了?慢慢说。”
萧文浩吞咽了几下,声音发颤:“我,我输了……我把带来的一百万都输了……”
闻言,沈翎川不由勾起了嘴角,他却故作惊讶惊叫着:“什么?一百万都输了!?”
“对啊。”萧文浩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是叫你别压那么大吗。”沈翎川道。
“一开始我只压几千的,结果我赢了很多,我就想压多点赢得就多点,没想到……”
萧文浩哀求着:“沈哥,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家都回不去。”
沈翎川叹了口气:“好,不过你也知道,我的钱给了你,还给阿姨买了套房,剩下的全治疗你姐了,已经不多了。”
“只要够我回家就行。”萧文浩连声道。
电话挂断,沈翎川转了一万到萧文浩账户上。
他看着拿笔转账记录,冷笑一声。
萧家母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他们贪念太重了。
贪到连鹿桃这个至亲的生命都不顾,和陈牧野相比,他们更可恶。
沈翎川又刷新了一遍微博,不见陈牧野的消息。
想必公司花了大价钱给压了下去。
他正要回病房时,又来了条短信,是陆母的。
——带鹿桃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看完后,沈翎川只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