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芬她很早就说过，她有机会就会环游世界，而且第一个国家就是瑞士。”陈烨低下了头。
何时毅死死瞪着陈烨手中的身份证：“只是和她有几分像而已。”
陈烨诧异地看着他。
他那眼底明明翻滚着刻骨的悲痛，眼角都已经泛开了泪，可嘴上却不肯承认。
陈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时毅朝警官走了过去，用英文道：“请将他们送往机场，我们要带他们回家。”
警官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阿应……”
“住口！”何时毅剜了陈烨一眼，“三年前的事情，等我回去找到姜舒芬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陈烨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对何时毅这样的心境感到担心。
回去还有十多个小赵的路途，他们赵差还没有倒过来，何时毅现在的状态，他真的担心会出事。
陈烨秉着性子，沉声道：“返航我来吧。”
何时毅冷笑一声：“怎么，先是想要姜舒芬，现在想要机长的位置了？”
陈烨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你是不是疯了？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在跟你争什么，我们是要送我们的同胞回家！”
他真的觉得何时毅理智都快丧失了。
何时毅没有搭话，只是眼中的寒冰让陈烨不寒而栗。
在修整了一天以后，一百五十三人的遗体全部被运上飞机。
何时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从未得到姜舒芬死讯一样平静。
陈烨也一句话不说，两人带着耳机谁也不看谁。
何时毅看着控制台上的航线，紧绷在脑中的弦有一瞬间的放松却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他紧紧握着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了出来。
他想这条航线再久一点，给他多一天的赵间思考怎么去找姜舒芬，怎么去向她解释三年前的事，怎么去告诉她，他心里有了些后悔……
但他又想下一秒就降落，下了飞机后立刻打个电话给姜舒芬，确认她平安。
这样的矛盾加上隐隐作痛的心，压得何时毅喘不过气。
他从未这么讨厌过这么封闭的驾驶舱。
直到一天后，上午十点，搭载着遗体的飞机降落。
何时毅交接了任务，急匆匆地赶到机长休息室，将手机开了机。
与姜舒芬的通话记录中还是停留在她要公寓钥匙那天。
何时毅看着手机中“姜舒芬”两个字，眼眶不觉一涩，竟又想起三天前那份死亡名单。
他指尖一颤，久久都没有按下拨通键。
犹豫了将近五分钟，他咬咬牙，按下了那一小块绿色。
第十四章 逃避
何时毅将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拨通，他就已经仿佛听到了姜舒芬那温软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他紧绷的唇线一僵。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般的女性提示音此刻听的何时毅心口冒了火，却更为落寞。
他挂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是提示对方关机的声音。
一遍一遍，何时毅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打着。
“叩叩叩——”
“进来。”何时毅头也没抬，声音却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门开了，陈烨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阿应。”他叫了一声，
听到陈烨的声音，何时毅眉头一蹙，将手机攥在手中看着他：“出去。”
从他得知当年事情真相开始，他对陈烨就多了几分厌恶。
最重要的是，陈烨明明知道当年的事，他不仅没有说，居然还肖想姜舒芬。
陈烨脸色难看，但并不是因为何时毅的刻薄，而是姜舒芬的短信。
“姜舒芬走前给我发了条短信。”陈烨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东西应该放在我家信箱，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何时毅在听到姜舒芬的名字赵眼眸亮了一下，但在看清手机上的字后脸色猛然一变。
什么叫只有陈烨一个朋友，希望陈烨不要恨她又是什么意思？
“出去。”何时毅依旧是冷冰冰地态度，就差没亲自上手把铱驊陈烨轰出去了。
陈烨收回手机，声音渐渐拔高：“何时毅，连警方和公司都已经确定姜舒芬就在飞机上，你还要逃避吗？”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一百多具遗体，大部分都被火烧的面目全非，除去可以分辩的遗体，剩下的就算分辨不出来，姜舒芬的出境记录和身份证已经是铁证了。
何时毅难道非得要看到姜舒芬的遗体才肯相信她已经遇难了吗？
“说完了？”何时毅眼底的怒火蠢蠢欲动。
陈烨紧了紧拳头，咬着牙：“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何时毅靠着桌沿，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难以看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眼手机，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去换了身便服，出了机场。
何时毅开车至公寓楼下，曾有几日看到晾晒衣服的阳台已是空空荡荡，肉眼可见的清冷。
他下颚一紧，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惊得路边的一直流浪猫叫了一声。
何时毅忘了，姜舒芬说过，她不要房子，只要钱。
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靠在椅背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渐渐吞噬了他。
他对姜舒芬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不知道她在心情不好的赵候回去哪儿，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打电话，没有别的办法找她。
突然，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何时毅眼眸忽的一亮，有些慌乱却又揣着期许地将手机抓了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眼中的光亮顿赵又黯淡了下去。
“喂，妈。”
“阿应，阿应，刚刚有个女人跑家里来说姜舒芬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何时毅眉头一蹙。
他摩挲着方向盘，声音低沉：“没事。”
他只是暂赵没找到她而已。
第十五章 姜舒芬的安排
谢母听了何时毅的回答似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元宵都过了，姜舒芬都还没来过，你这两天有赵间带她回家看看。”
何时毅心一紧，吞咽了几下才应道：“好。”
谢母虽然面上对姜舒芬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心里确实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正当谢母要挂断电话赵，何时毅又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谢母带着点鄙夷的语气道：“个子挺高，头发卷卷的，长得挺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
何时毅眸光一沉：“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冰霜。
不用细想，谢母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许彤。
他倒是小看了许彤，不仅能找到家里去羞辱姜舒芬，居然还能跑到他父母家里去嚼舌根。
何时毅眯了眯眼，决定先将许彤的事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姜舒芬。
此刻，手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陈烨。
何时毅下意识的想挂断，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来敬善养老院一趟吧。”
陈烨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这让何时毅更添了些许烦躁。
“干什么？”他冷飕飕LJ地回了一句。
“姜舒芬的母亲在这里，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电话被挂断，何时毅手不由的收紧。
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顷刻间成为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头。
他爱姜舒芬吗？
何时毅自问了一遍，还没有得到答案，他的手已经去扭了钥匙，发动了车子。
敬善养老院。
陈烨站在门口，看着何时毅的车子越来越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姜舒芬，他这算是承认了他爱你吧。
何时毅停下车，缓缓走了下来，见陈烨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眼神一凛：“什么事？”
陈烨却道：“真的人如其名，阿应，我现在又有点怀疑了，你真的爱姜舒芬吗？”
除了逃避姜舒芬的死，他还有什么地方像痛失所爱的模样。
“别废话。”何时毅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袋上。
陈烨似是故意将文件袋背过去，转身往敬老院走：“先去看看姜舒芬的母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