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周君豪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师雁行又说：“你现在就回家，陪我这最后三十天，不然，我不会同意离婚。”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眼泪也忍不住大颗落下。
她没有等那头周君豪回应便挂断了电话，而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枯等。
天微微亮的时候，周君豪回来了，带着满身寒意。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师雁行，冷漠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厌恶：“你这样有意思吗？”
师雁行一脸疲惫地抬眼望去，因为脑癌压迫神经，她如今的视力已经不甚清晰，根本看不清周君豪。
她想起身，却猛地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还未站起又重新跌了回去。
师雁行望向那抹高大的身影，声音沙哑而卑微：“阿豪，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周君豪闻言，脸色却冰冷骇人：“师雁行，不管你怎么闹，我们已经注定要结束。”
听到这话，师雁行只觉喉咙苦涩异常，连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她声音很轻，但每说一个字，心口就隐隐发沉：“既然这样，你就再陪我最后三十天吧，结束后，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一个月前，师雁行在刚检查出癌症时，她就已经打算要离开周君豪了。
只是她没想到，周君豪会先提出离婚。
微光中，看着师雁行祈求的目光和苍白的脸，周君豪已到嘴边的拒绝不知为何忽然说不出口。
他想，究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你最好说到做到！”说着，周君豪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周君豪逐渐消失的背影，师雁行眼底满是寂寥。
……
周君豪在家里待了不过半个小时，又再次离开，去了公司。
师雁行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留下他有这么困难。
从前，她和周君豪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宁愿不工作，都要一整天陪在她身边，舍不得离开半刻……
十年时间，终究物是人非。
周君豪走后不久，师雁行接到了养老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她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养老院的后院，雪还未化。
沈父独自呆坐在院子里，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什么。
照顾他的护士一脸为难地告诉师雁行：“老爷子今天分到了糖，一直藏着，也不肯吃，还待在外面不肯进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师雁行心中一痛，走到沈父面前，温声问：“爸爸，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这么冷？”
沈父看着师雁行，满眼都是陌生，而后他看向不远处：“小洛就要放学了，她最喜欢吃糖，我给她藏了很多糖……等她回来，她肯定高兴……”
听到这话，师雁行的眼眶顿时红了。
她轻轻将一床毯子披在父亲的肩上，而后陪着他坐在院子等。
沈父三年前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虽然已经不认识师雁行，但还是一直记挂着她。
师雁行轻轻靠在沈父不似从前那么高大的肩膀，鼻尖泛酸：“爸爸……阿豪要和我离婚了，以后，我就只有您了……”
沈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师雁行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还有脑癌，她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爸……您说以后我该怎么办……”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吹动树叶和雪花落下的声音。
一直到傍晚，师雁行才回到家。
却不想还未进家门，她便在门口看到一抹亮丽的身影。
“娇娇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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