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媛没有再说话,而是笑了笑,道,
“想必你很忙吧。快起盘查吧。真希望能早日清除细作探子,我和父亲也能早些去边疆。”
裴瑾廷捏着那个方胜,深暗的视线落在顾青媛的面上。
顾青媛无声地推了下裴瑾廷,希望他快点下马车。
只是眼角余光,看到他好似浑身冒着冷气般,站在那里,垂着眼眸,凝着手中的那个方胜。
不知为何,他长长的睫羽遮盖下的眼神,无端让她感到深深的旋涡,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人卷进去一般。
顾青媛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见他不走,也知她的性格,翻起手中的书。
她也不知自己在看些什么,沉默中,裴瑾廷好似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慵懒浪荡。
修长两指自然不过地将那方胜放回到袖兜里,一屁股在顾青媛的身边坐下,语调从容不迫,
“可惜了。本公子怕是达不成圆圆你的心愿了。”
“抢过一次亲,不想再抢第二次了。”
他极淡的视线扫过顾青媛手中的那本书,转瞬移开,嗓音里混合着些慵懒的低哑,
“不知顾家小姐,可否配合一下,让本公子再抢一次?”
他微热的气息,扑在顾青媛的耳旁,
“毕竟,有我这样一个人杵在这里,小姐你还能看上旁的人吗?”
顾青媛抬起眼眸,看到他眼底的戏谑与暧昧,眉间微蹙。
她觉着自己刚刚的那些话,简直是蠢透了。
裴瑾廷就是个恶劣的混账。
活该那位姑娘嫁给旁人。
祝他一辈子都得不到所爱。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
“那可能要让裴三公子失望了。父亲已经给本姑娘相看好些个男子了。边疆也有好些年轻将领等着我去挑选。”
她歪了歪脑袋,“哦。对了。父亲身旁有个副将,当初也是跟着我一同长大的。”
“听说如今他长得是儒雅温和,文能写诗,武能杀敌,也是对我念念不忘……”
现在看来,陆文泽和陈昭都曾说过,她不过是裴瑾廷心中那个人的替身,是没有错的。
怪不得,当初她说抢亲的事,他一口就答应了。
是为了抚慰心中的缺憾吧。
裴瑾廷心头一颤,目光落在顾青媛光洁的面庞上,却见她神态自若,一点尴尬羞涩之类的情绪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抚着袖中的那方胜上的凌霄花火漆印,靠在车厢壁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唇色也变得浅淡。
病恹恹的,显然很不舒服。
顾青媛见了,本就蹙着的眉头更是拧紧,
“你……没事吧?”
顾青媛眼底划过微弱的波动,几息后,又熄灭了。
她站起身来,掀开车门,吩咐车夫,
“顾叔。裴公子有些不舒服,你看看送他去衙门近,还是回裴府近?正巧,我去前头的临江仙买些吃食带给父亲。”
“稍后我在临江县的大堂等你回头接我。”
闻言,裴瑾廷抚了抚额,脸上的苍白褪去,无可奈何道,
“如今敌国的细作还未查清,你单独在外很是危险。”
“我下马车。”
顾青媛面色淡然地坐到裴瑾廷的对面。
“圆圆。你恼我可以。可是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地方,也不要去招惹旁的男子。”
裴瑾廷倾身,伸臂将顾青媛困在他的怀中。
见他又来这招,顾青媛的脾气也上来,嘲讽道,
“裴三公子这是做什么?难道和您做过夫妻之事,就不能和旁人做吗?”
裴瑾廷的理智哄然间,被她的话给打破了。
他的喉头滚动,一把抽下顾青媛的腰带,将她双手举高,紧紧地捆在一处。
142.一切荒唐始于你
裴瑾廷的动作粗鲁,声音里也带着薄怒,一字一句地,
“顾青媛。你是我的妻。这辈子都是。你休想去相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男人。”
顾青媛的手被他捆着,高举过头顶,忍着泪意,
“裴瑾廷。当初是我请你帮忙。可那是盟约。如今条约到期,为何不能停下来?”
“你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裴瑾廷发怒,顾青媛同样不甘示弱。
她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可现在的质问却仿佛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连肩膀都随着她的质问一颤一颤的。
“放过你?顾青媛。你休想?我说过,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他的唇贴上她的,顾青媛愤怒地偏了过去,唇落在她的耳侧,半个耳郭都落入他的口中。
濡湿,滚烫的气息,让顾青媛一抖。
“裴瑾廷。是你说过,我可以对你发脾气的,在你的面前不用遮掩情绪的。你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的意中人,为何不放过我?裴瑾廷。是你说不会再喜欢别人的。”
所有的事情一压,顾青媛也被气极了,一时间压抑在心头的话,通通倾泻而出。
“裴瑾廷。你讲理不讲理。”
她崩溃地开口。
一说完,忍不住落下泪。
裴瑾廷指腹碾过她脸颊上的泪,弄得湿红一片。
“圆圆。不要离开我。”裴瑾廷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暴戾。
心底的阴暗,好像藤蔓一样的,疯狂的蔓延。
想把一切都告诉她,想把她永远困在身边,想让她眼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马车“吱呀”行驶过喧闹的街市,慢慢地变得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外头,贺铮低低地叫了一声。“到了。”
“嗯。”沉默了一路的裴瑾廷,终于应了一声。
他一回身,将挣扎着落泪的顾青媛打横抱起,出了马车。
别院的月洞门出现在顾青媛的眼前。
顾青媛清澈透明的眸子看向裴瑾廷。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裴瑾廷,你放开我,我要家去……你别让我恨你……”
她往常若是这样一说,裴瑾廷总是会让步。
可今日,裴瑾廷仿佛疯魔了一般,又好似聋了一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很快,就到了他们从前居住过的院子,也是抢亲那天,他们拜堂洞房的院子。
大门被踢开的一瞬,顾青媛看到里头的红帐幔一切新婚之物,还完整地未曾拆除。
“顾圆圆。你看看这里,你想起来了吗?这里是我们新婚居住的屋子……这里……这里……”
他将他们曾经在哪里做过什么,一一指给顾青媛看。
不等顾青媛说话,他将她放在地上,双手落在她的腰间,将人一把攥住。
“记得起来了吗?这里我们经历的最多啊。”
他将人抱起,放在梳妆台前,低低地开口,低沉暗哑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入了顾青媛的耳朵里。
顾青媛看到梳妆台,心底一慌。
“怎么不说话?”裴瑾廷一手掐腰,不让她动弹,一手托着她的下颌。
“顾圆圆。当日在皇庄里,你来找我,问我能不能配合你抢亲,说你可以履行妻子的责任……”
他这么一说,顾青媛脑中忽然出现了皇庄里的那一幕。
“不过,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他的话锋一转,摩挲着她的下颌,像在把玩一块上好的玉。
脸上的神情,也和当日是如出一辙。
若不是两人身处的位置和当日没有半点相似,顾青媛都觉得,这是那一幕重现了。
被他这样的姿态,弄得有些慌乱,顾青媛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他答应的那样快,让她都没将所有条件摆出。
裴瑾廷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双出彩的眼眸里,满是懒散,声音里带着些凉薄。
“本公子在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天真呢?她以为履行妻子的责任是什么?”
“她以为,她一旦入了裴家的门,她还能走得掉吗?”
“什么意思……”顾青媛一愣。
裴瑾廷钳着她下颌的手,一紧,眼神里满是压抑,
“还不明白吗?从你开口和本公子定下盟约起,从你那天上了本公子抬去的花轿起,甚至是你和我拜堂,吃了合衾酒的那一刻起,你永远都离不开了。”
“乖圆圆……”
顾青媛脑子里一轰鸣,可是没等她消化所有的讯息,裴瑾廷却已经是径直地继续着。
“不是你选择了本公子呀。而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别有所图。”
“什么皇庄救你,许诺一旦有了心爱的人想要娶进门就同你和离。”
“我那不过是为了放松你的戒心罢了。”
“我那不过是为了让你一点点沦陷啊。”
这些话,裴瑾廷用冰冷的,戏谑的,荒唐的语调,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
每吐一个字,都让顾青媛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明白。
裴瑾廷抬起她的下颌,一手扯了她的衣衫,贴在她的耳旁。
“你可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亲吻……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好似邪恶的妖魔,在顾青媛的耳旁喃喃,萦绕不去。
顾青媛只觉得头一痛,记起水榭屋阁,陈昭生日,人来人往……
一幕幕敲打着她的神经。
裴瑾廷的声音慵懒温柔,“我想让你主动来吻我一次的。现在是不可能了。没关系,换我吻你也是一样的。”
铜镜前,顾青媛的后背一凉。
顾青媛摇头,“裴瑾廷……”
不等她话说完,已经被深深地吻住。
“你大概能猜出来吧?你那个堂妹,是怎么和陆文泽厮混在一起的。你想不想知道……”
顾青媛惊惶地摇头。
可他偏偏继续开口了。
“没错,都是本公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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