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怕黑就开灯，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交电费吗？

一句不耐烦的话，堵住了林岁寒的所有委屈。

她强忍心痛，问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陆故渊。

那头沉默数秒才说道：自然有事，你要是无聊，就去逛街美容，记我账上，今晚我再给你五百万。

林岁寒握紧冰冷的手机，声音哽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每次找你都是为了要钱。

难道不是吗？陆故渊的语气沉了下来，林岁寒，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别惹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林岁寒心头一紧，在他挂断之前冲动地问道：如果我一定要你现在过来陪我呢？

嘟嘟

回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林岁寒绝望地闭上双眼，留下两行清泪。

妈，我害怕，你会等我出来的是不是？

进手术室之前，她紧紧地抓着张桂芳的手臂问道，像是一只刚破壳的小动物，迫切地寻求母亲的庇护。

张桂芳没什么耐心地嗯了一声，忍不住又抱怨一句：你要早听我的话离那个男人远点，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结婚就被搞大肚子，这要被老家亲戚知道，你让我怎么做人，还有你妹妹，当姐姐的出了作风问题，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那妹妹的医药费又怎么办呢？如果不是陆故渊，也会是其他男人。

还不如是陆故渊。

林岁寒在心底沉默地想着。

她以为手术会很疼，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跤，一觉醒来，她的孩子就已经化成一滩血水被冲走了。

到晚上的时候，林岁寒的小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着，像是孩子最后留在她体内的那点魂魄在哭泣。

这是她一个人的痛苦，孩子的父亲，此刻正在洞房花烛。

三天后他才打电话给她，一开口就是责备：你去哪儿了，三天没回家，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岁寒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忍不住反驳道：那你呢，你又去哪儿了，为什么三天没回去，现在才发现我不见了？

她少有反驳他的时候。

陆故渊听到她顶嘴，心里很不痛快：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人在哪儿，我去接你。

林岁寒冷笑，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报复般地开口：医院，我打胎了，就在三天前，你举行婚礼的那一天。

陆故渊，以后你的结婚纪念日，就是你第一个孩子的忌日。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林岁寒的心脏也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等陆故渊沉着一张脸找来医院的时候，林岁寒如坠冰窖。

五官凛冽的男人紧握着双手，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林岁寒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准备出院的行李箱绊倒：什，什么？

陆故渊：我说孩子，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

林岁寒忍住心痛：一个星期前知道的，刚满两个月。

陆故渊手指收紧，黑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什么权力自己做决定？

林岁寒看着男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突然间就不怕他了，轻声笑了两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嘲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唐小姐新婚燕尔，我不敢给你添堵还不行吗？

林岁寒！他愤怒地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目光阴沉地盯着她这张看上去清澈单纯的脸，想要看清这张脸下那颗恶毒的心。

在她以为陆故渊要这样掐死她的时候，男人松手了，像是一阵凛冽的风从她身边刮过。

林岁寒，你不要后悔。

他像是一阵风，呼啸而来，不留痕迹地离开。

林岁寒瞬间脱了力一般地坐在床前的地板上，自嘲地笑了两声以后，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脸，埋进膝盖里痛哭

－

唐盛夏回门那天，张桂芳生病了，让林岁寒去唐家帮她工作。

林岁寒拒绝，觉得很荒唐：妈，你想什么呢，我和陆故渊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觉得我过去合适吗？

张桂芳坐在简陋的床上，看着她怒道：你翅膀硬了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林岁寒，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你瞧不起自己老娘是别人家的保姆。

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妈我就是靠着这份登不上台面的工作把你拉扯大的，做人不能忘本。

林岁寒被张桂芳说的心里难受，把刚倒好的水递给她：妈，我没有这样想过。

张桂芳看都不看她一眼，把水杯推开：你不用和我装，你心里什么主意我清楚。

我告诉你，陆故渊是你雇主家的女婿，孩子打了你要还不收心，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罢，她就要下床。

林岁寒担心地扶住她：妈，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张桂芳推开她的手：我拿衣服，你现在翅膀硬了，我指望不上你，我在唐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一天假没请过，你不帮我去，我自己去还不行吗？

要平常也就罢了，今天可是唐小姐回门的大日子，我不去肯定忙不过来，唐家待我不薄，做人呐，不能忘恩负义。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岁寒一眼。

林岁寒被她说的心里难受，只能应下：你别生气了，我去还不行吗？

张桂芳这才满意，红着眼握住她的手说道：岁岁，妈知道你心里苦，你当初和陆故渊搅和到一起也是为了你妹妹，但是这人啊，就得认命。

唐小姐那样的家世人才，哪样不比你强，你和她抢男人，最后受伤的只有你自己，妈是担心你才逼你去把孩子打掉的，不然以后你怎么嫁人，你不要怨妈。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岁寒抹了一把眼泪，勉力挤出一点笑容，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我去唐家也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厨房，不会去和陆故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