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错爱一人误守一城的小说-故瑶姜屿深（错爱一人误守一城）最新章节阅读
时间：2023-03-30 10:49:2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助理站在一旁，看着姜屿深看到那条微博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下发寒。
下一瞬，就见姜屿深站起身来。
“去故瑶的画室！”
率走到达画室。
见到故瑶，姜屿深径直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微博上那句话，你什么意思？”
故瑶手臂吃痛，拧了下眉头才面带疑惑的回：“我们不就是没在一起过吗？当初是你亲口说的。”
姜屿深一愣。
脑海里依稀记起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分手？我们算在一起过吗？”
登时哑然。
接着，又听故瑶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慕嫣然的替身，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她的“懂事”超乎姜屿深的预料。
原本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份懂事，现在却莫名心烦不已。
姜屿深沉默着，故瑶却径直抽回了手，继续收拾东西。
姜屿深这才发现她是在将画室的东西打包装箱。
“这是在做什么？”
故瑶淡淡道：“画室地址被爆出来，影响我正常画画了，准备搬个地方。”
姜屿深拧起眉：“这事是嫣然连累了你，我给你找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故瑶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姜屿深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3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姜屿深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故瑶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故瑶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姜屿深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姜屿深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故瑶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姜屿深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慕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故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绿舟润。
……
当晚。
故瑶罕见地梦见了孟川。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孟川！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孟川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故瑶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故瑶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孟川后，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姜屿深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故瑶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故瑶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孟川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故瑶淡淡道：“我得了骨癌，最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故瑶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故瑶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川，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舒雅，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孟川死了！姜屿深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故瑶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姜屿深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故瑶推开门，却发现姜屿深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故瑶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姜屿深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第10章
故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姜屿深：“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姜屿深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故瑶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孟川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孟川的心脏如今才在姜屿深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慕嫣然配上。
故瑶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姜屿深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故瑶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故瑶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姜屿深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姜屿深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姜屿深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
故瑶低头看着，蓦然自嘲一笑。
这抹笑让姜屿深神色冷下来，正要催促，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姜屿深扬眉点头：“是。”8
然而得到答案的故瑶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
然后，她将手术单推开。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签的。”
姜屿深脸色骤然一沉。
就听故瑶语气冷硬开口：“我可以把肾给她，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
“你在威胁我？”姜屿深冷眼看她。
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此刻却一片虚无。
故瑶浅浅问：“难道你要把我绑去手术室吗？”
对上她的眼睛，姜屿深心脏骤然收缩。
那些狠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迈步起身离开。
留下故瑶一个人望着桌面上的手术书失神。
姜屿深离开不久，门铃再次响起。
故瑶以为是他去而复返。
打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位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高大男人。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故瑶浑身一僵。
“哥……”故瑶下意识喊了人。
舒盛明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的孕肚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舒雅！你疯了是吗？要不是方柔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我是不是只能看见你的骨灰了？”
故瑶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哥……”
舒盛明随即往前一步，向她伸手：“现在跟我走，把孩子打掉，回去好好治病。”
故瑶却是坚定摇头拒绝：“哥，我不会走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兄妹两个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盛明唇角泛起讥讽的冷笑，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般。
“你要生下姜屿深的孩子？”
“那你知道当初撞死孟川肇事逃逸的人，就是慕嫣然吗？”
“什……么？”
一瞬间。
故瑶似被一击猛锤打在太阳穴上！
耳边只剩下舒盛明刺耳的声音：“以姜屿深对慕嫣然的维护，你觉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浑身血液都被这句话凝结，故瑶脸上血色全失。
孟川刚出事的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想死，是孟川的弟弟孟明让她无法去死。
到后来，是拥有孟川心脏的姜屿深让她坚持了下来。
在长达五年的时光里，她几乎麻木了一切情绪，只等着时光终止。
可现在，舒盛明的话，却让她所有的愤怒、无力和憎恨，如同火柴般一瞬点燃。
……
与此同时，姜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姜屿深看向对面的宁泽，淡淡问：“特意来公司找我什么事？”
宁泽神色复杂。
自从得知故瑶和孟川分手后，他稍微打听了下孟川的现状。
结果却有率粥了惊人的发现……
思绪收回，他目光落在姜屿深的心脏处，试探开口问：“表哥，故瑶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吗？在你……心脏手术结束后？”
听宁泽提及故瑶，姜屿深拧起眉头，还是点头：“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心里的猜测得到确认。
宁泽恍然大惊，看姜屿深的眼神变了味儿。
咬咬牙，他直接问：“那你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吗？”
姜屿深一愣，鹰眸微眯：“她的前男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泽却自知失言，忙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别放在心上，反正你要结婚了，现在和故瑶应该也已经分了吧？”
姜屿深沉默着，冷冷看着宁泽。
宁泽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表哥，那我就先走了！医院还有事。”
在宁泽离开后。
姜屿深脸色瞬间黑下来。
他径直把给助理叫进办公室：“给我查查故瑶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ʟ“是，姜总。”
不过一天，姜屿深就收到了回复。
“姜总，故小姐确实有个前男友，不过三年前已经车祸身亡。”
助理说着，偷眼去看姜屿深的神色，欲言又止的开口：“另外还查到，其实故小姐这几年在照顾的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她前男友的弟弟。”
姜屿深隐约察觉出什么，愤怒从心底深处滋生。
他脸色黑沉得过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男人叫什么？”
感受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助理心跟着提起，支吾着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孟川。”
当这两个字入耳，姜屿深脸色倏然铁青。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故瑶在医院给孩子取名的记忆！
——“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川。”
当时那些疑惑不解，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姜屿深怒极反笑。
记川。
很好，记住孟川。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要永远记住她的前男友！
助理只觉周遭气氛仿若一瞬降至冰点，他下意识屏息，头皮莫名发麻。
下一刻，就见姜屿深蹭的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备车！去找故瑶！”
一路上。
姜屿深想过各种要跟故瑶当面质问的场景。
然而在推开门时，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个人！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打过去的电话那头，回应他的也只有机械的女音。
故瑶不见了！3
姜屿深沉着脸，转而去往她的画室。
画室门锁着。
因为故瑶家一直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所以此刻姜屿深也直接输入自己的四位数生日。
下一刻，刺耳鸣叫响起：【密码错误！】
指尖一顿，姜屿深眉头轻蹙，随即又重新输入自己的年份。
【密码错误！】
姜屿深嗡嗡作响，脑子闪过助理给他看过一眼的孟川资料，他们的生日数字一样，只有年份不同，眸色骤然冷沉下来，他攥了下指尖，继而输入孟川的出生年份。
【密码正确！请进】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瞬间。
姜屿深指尖都是发麻的。
他走进去，这间新的画室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满屋的画到处堆放。
所有的人物画，都画着同一个男人。
曾经，姜屿深毫不怀疑画上的人是自己。
但此刻，他站在那副跟拍卖画相似的雨中撑伞画前，久久凝视着画中的男人。
随即，他目光一滞。
倏地注意到画中撑伞男人的手腕上戴着手环。
记忆中闪过初见故瑶的场景，当时她手上就戴着同样的手环。
那是……她和孟川的情侣手环！
前所未有的震怒席卷而来。
姜屿深猩红双眼，他朝身边的助理几近咬牙切齿吩咐——
“立刻、马上，给我找到她！”
“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要杀了她！
敢耍他的人还没出生！
……
三天后。
“姜氏总裁姜屿深提前举行跟超模慕嫣然的婚礼！此刻我们就在婚礼的现场……”
电视屏幕上，娱乐记者正用高昂的语气报道着这场盛大婚宴。
而后，一双手拿过遥控器，屏幕登时黑下来。
故瑶转头看向舒盛明，舒盛明拧眉道：“他找了你三天，现在举行婚礼应该就是想逼你出现。”
故瑶眸色沉静，没有说话。
舒盛明又问：“你想怎么做？”
故瑶低下头，摸着肚子。
如今肚里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心跳，连着她的心跳一起，心口扯着痛。
半响，故瑶哑声开口：“哥，我要去。”
婚礼现场。
身为新郎官的姜屿深却显然心不在焉。
他冷声问助理：“还没找到人吗？”
助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故瑶的痕迹，从监控上看，她最后出现时，上了一辆陌生的私家车。”
“车牌号呢？”
“查不到所属车主，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消除痕迹。”
姜屿深脸色黑沉，他拿出手机，再度拨去电话。
这已经是他三天来给故瑶打第二十八个电话。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的等待接通声。
就在姜屿深以为又要无人接听时，嘟声戛然而止，那头接通了！
姜屿深一愣，随即冷声喝道：“你在哪？故瑶，你最好今天就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那头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故瑶不发一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在听。
静默片刻，她却挂断了电话。
姜屿深神色更为阴郁，狠狠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
盛大华丽的婚礼现场，台上站着一身挺拔正装的姜屿深。
婚礼主持站在证婚台前，拿着话筒语气高昂——“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美丽的新娘入场！”
话音落地，宴厅大门被推开。
聚光灯随之落下。
慕嫣然扬起幸福微笑正要踩上红毯。
下一刻，她身后的礼堂大门却倏然大开！
四下哗然声响起！
“怎么回事？”
“那是谁？”
心不在焉的姜屿深抬眼看去，霎时瞳孔一缩。
刚刚才挂了他电话的故瑶，此刻正穿着跟慕嫣然一模一样的婚纱，赫然出现在礼堂门口！
第12章
人群中讨论声窸窸窣窣响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慕嫣然。
慕嫣然侧过身子，看了看身旁带来的男人，眉头拧起：“故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慕嫣然刚试图靠近。
在故瑶身边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慕小姐。”舒盛明以警告的语气喊了她的名字。
慕嫣然神色狐疑看了故瑶一眼，脑海里记起曾经那些说故瑶做小三的那些流言，瞬间看舒盛明的眼神变了味儿，她张口正要说什么时。
只见台上的姜屿深已经来到了面前。
姜屿深眯起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人。
故瑶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消瘦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少。
姜屿深原本以为，见到她时，他一定会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质问。
如今，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起，可他却异常平静。
故瑶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眼里消退了过往的温顺，眼里多了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很快，她神色平静喊出他的名字。
“姜屿深，我给你两个选择，娶我还是娶她？”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
而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慕嫣然在旁笑了下。
“故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待在屿深身边三年有感情正常，但屿深跟我说过，他对你根本就……”4
“慕小姐，我并没有在问你。”故瑶冷眼打断了慕嫣然的话。
旋即再度直勾勾盯着面前姜屿深，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姜屿深冷冷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如水的模样，可此刻身上却莫名多了丝异样的执拗来。
如果说这三年的故瑶是一座死火山，那现在的她，似乎身上隐隐冒出他看不透的火光来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不过是跟他怀有同样的目的。
他险些都要以为故瑶是真的爱他才会做出这番闹婚礼的行为来。
姜屿深唇角泛起嘲讽：“故瑶，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怎么可能选你？”
“别急着做决定，”故瑶神情稳重，她漠然抬眼，缓缓启唇，“忘了重新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姜屿深，你好，我叫舒雅。”
登时，姜屿深脸色一沉。
他竟没料到，她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站在她身旁的舒盛明上前一步。
“姜总，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总不至于配不上你吧？”
这话一出。
本就是在看热闹的宾客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姜总居然让舒氏千金当了慕嫣然的替身？！”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你们ʟ看慕嫣然的脸色，都白了！”
也有不知情的人问出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舒氏呀？”
“舒氏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港城首富！”
……
人群的讨论声不断。
姜屿深自然比他们更清楚不过舒氏的势力，他看向故瑶的眼神变了味。
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孟川，竟然能为他抛下舒氏千金的身份，改名换姓来到宁城？
光是想到这点，心底的怒火中夹杂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出的嫉妒。
姜屿深脸色阴沉，冷冷回视面前的人。
“舒总，婚姻大事何必强人所难？”
在商界他倒是能敬舒盛明几分，可也只到此为止。
故瑶将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事率粥，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舒氏千金而就此作罢！
然而听见他这话的舒盛明却冷绿̶笑出声。
他将舒雅护在身旁。
向来优雅疏离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意。
“让姜总娶我妹妹是强人所难？”
“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妹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
第13章
姜屿深目光落在舒雅的腹部，脸上阴云密布。
孩子的话一出。
婚礼现场的记者，在这一刻敏锐嗅到了头条的气息，纷纷举起摄像机上前。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拍个超模嫁入豪门的新闻，没想到现场居然能有这么精彩的大八卦发生！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亮起，从在场当事人的脸上扫过。
“姜总！你难道真的要对怀有身孕的舒小姐始乱终弃吗？”
“舒小姐，你今天穿上婚纱过来，是笃定要抢婚吗？”
……
层出不穷的问话直接对着姜屿深和舒雅两个当事人问出来。
盛大豪华的婚礼现场大有变成提问发布会的架势！
任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是身份还是八卦看店，此刻在这里，主角就是舒雅和姜屿深！
无人在意这场婚礼原本的新娘。
只有偶尔有几个镜头对准在慕嫣然脸上，但很快又撤离。
被忽略个彻底的慕嫣然霎时脸色一变，漂亮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
向来恨不得聚光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慕嫣然，此刻却恨不得砸掉所有的相机！
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阴狠和愤怒。
今天本来该是她成功嫁入豪门的日子，现在却被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人破坏了了！
甚至，故瑶的身份竟然一跃变成了舒氏千金！
她眸色猩红，眼里盛满了恨意。9
下一瞬，抬眼时却是脸色一变，一副受惊的模样紧紧拽住姜屿深的衣角。
“屿深，我好难受……”
她话没有说完，双眼一闭，直接倒在了姜屿深的怀里！
“嫣然！”姜屿深眸色一紧。
慕嫣然这一晕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她身上。
镁光灯不断亮起。
姜屿深接住她，神色冷下来，低声朝记者呵斥：“滚！别拍了！”
说完，他叫来了警卫。
而后打横抱起慕嫣然，他冷冷望着舒雅。
“如果嫣然有个什么万一，就算你是舒氏千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屿深迅速将送慕嫣然去往医院。
车门关闭前，他冷眼看了下婚宴现场的人。
“今天发生过的事，不准对外透露分毫！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场传闻中的盛大婚礼，以近乎闹剧的姿态结束。
有风从门口吹来。
舒雅神色冷漠注视着远去的车影。
裸露的肩膀被舒盛明ɯd披上外套，他只分了一瞬眼神给带来的下属，随即便揽着舒雅离开。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舒家带来的保镖已经上前开始检查每个人的随身设备。
原本以为是大新闻的娱记，瞬间只觉竹篮打水一场空。
宴厅外。
舒盛明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妹妹：“你非要不惜做到这个程度吗？”
“对，”舒雅的眼里燃起浓切的憎恨，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头，“我要夺走她所有在意的东西，让她下地狱去给孟川赎罪！”
如果仅仅只是将慕嫣然送进监狱，那么以姜屿深的权势，慕嫣然根本就受不到该有的惩罚！
舒雅记忆犹新，慕嫣然的妹妹毁掉了她的画室！
毁掉了孟川曾经最喜欢的一幅画！
可当自己坚持让慕玲拘留时，换来的却是姜屿深毫不犹豫的偏袒！
连心上人妹妹都是这样，那换成慕嫣然……
舒雅毫不怀疑姜屿深会用尽全力将人捞出来！
那是孟川的命！是原本应该和自己度过一辈子的人！
舒雅没法不疯！
舒盛明站在她身旁，看着近乎偏执的妹妹，轻握紧她的肩膀。
他从身边的保镖手里拿过资料递去。
“看看这个，应该对你有帮助。”
舒雅低头接过，翻开来。
视线瞬间凝滞。
第14章
原来，慕嫣然的肾衰竭竟然是假的！
舒雅轻眯起双眼，眼底晦暗莫测。
攥着资料的手渐渐收紧。
用力到泛白。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过片刻的犹疑，认为慕嫣然肾衰竭晚期是她做恶事的报应，可现在看来，原来上天根本就没有因果报应！
慕嫣然害死了孟川，害得孟川的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条人命！
不。
舒雅低下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是三条人命。
若不是慕嫣然，一切都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可偏偏慕嫣然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好好走到现在，之前的她名利双收，现在还能伪造病历！
既然慕嫣然要名要利想要姜屿深，那自己就一样样将它们都夺走。
舒雅深吸一口气，喉咙口竟传出铁锈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
“雅雅！”舒盛明神色紧张扶住她，拿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眼里满是心疼，“我们先治病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哥，我们说好的，我会配合治疗，但在此之前我要让慕嫣然得到她该有的恶果！”
舒雅头上因痛楚而冒出冷汗，可她脸上的坚持并未因此褪去。0
知道劝不动妹妹，舒盛明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他只能带着她先回到私人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由于舒雅还怀着孕，对于抑郁症和癌症的治疗，只能还是以减少痛苦为主，在保胎的前提下，最先进的医生也无法针对癌症做最全面的治疗。
在疼痛得到缓解过后。
舒雅仿佛死过一遭又活过来，她躺在休息床上，眼眶仍然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想：这样也好，每痛过一遭，就能更清晰地体会过孟川死去时的痛楚，才能记住自己的目的，更坚定想要做的事。
恢复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关于婚礼上发生的事。
姜屿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事件流出。
对外只说，婚礼临时出了点状况，延迟举行。
这期间，姜屿深没有联系她。
据舒雅得知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慕嫣然。
山不就我我就山。
“小唐，送我去医院。”
舒雅沉声对门口的男人开口。
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看了一眼舒雅，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舒总吩咐，这几天您要好好在公寓休养。”
舒盛明在今天早上回了港城，临走前将他的贴身助理兼保镖唐云星安排在她身边。
美其名曰保护她。
唐云星说是管家保镖，其实自小跟在舒雅和舒盛明身边长大。
年纪比舒雅还小个三岁，舒雅一向拿他当弟弟看待。
可现在，显然这个弟弟跟舒盛明是一边的。
他朝她扯出一抹假笑：“舒雅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舒雅有些无奈：“能不能跟以前喊我姐姐就好？”
“那不行的，舒雅小姐离家出走三年，不肯跟我们联系是没把我们当家人对待，我还是不逾越了。”唐云星依旧是挂着那抹假笑。
可熟知他性子的舒雅知道，他这是跟舒盛明一样在跟她生闷气。
舒雅到底理亏，只能闭嘴。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舒雅打开门。
却见到姜屿深冷着脸色站在外面。
“舒小姐，我们谈谈。”
第15章
姜屿深眸光沉沉望着她。
舒雅平静地看过去，轻勾唇角：“可以，想聊什么？”
“关于嫣然的肾脏捐献。”姜屿深的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来。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两人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
“你说什么？”
她想再确认一遍，没办法，这简直是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舒雅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找她谈捐肾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舒雅觉得自己过往三年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将姜屿深这样的人认作是孟川。
舒雅抬眸看着他：“我是故瑶的时候都没有答应的事，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吗？”
姜屿深的目光落在她已经隆起的腹部。
“舒氏千金未婚先孕，单亲生子，这种新闻放出去，要看看你们舒氏的股价会掉多少吗？”他语气冷沉，眸底漆黑。
舒雅脸色冷下来：“你觉得这种事能威胁到我？孩子是你的，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全身而退？”
姜屿深眸色眯起，正视面前的女人。
分明还是那张看了三年的脸庞，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平和的，可此刻他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出什么故瑶的影子来。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这三年的故瑶到底是否存在。
就在他沉默不言之时。
舒雅却突然开了口：“不过我倒确实有关于慕嫣然的事要跟你谈谈，想听的话，进来吧。”
说完，舒雅扶着孕肚走进屋内。4
门没关。
姜屿深在原地站了片刻。
思虑过后，他阴沉着脸，最终还是迈步紧跟着走进去。
在看见屋内的唐云星时，他眉头稍稍蹙了一下。
唐云星目光在姜屿深身上流连一瞬，别有意味地看向舒雅：“你眼光变差了。”
姜屿深神色一僵。
在知道舒雅有过前男友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霎时脸色铁青，并不好看。
走在前面的舒雅并未注意到姜屿深的脸色，只淡淡睨唐云星一眼，并不解释，只说：“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唐云星踏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舒雅和姜屿深两人。
姜屿深冷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先坐。”
舒雅并不急着开口，在沙ʐɦօʊ发上落座，而后再平静地看向姜屿深：“在此之前，我想问问姜总，我在婚礼上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姜屿深眉头一挑，自然记得她说的话。
“让我娶你？”
“是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舒雅弯起眉眼看他。
姜屿深心里那股被戏耍的怒火再度涌来，他看着她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她笑起来的弧度跟过往三年一模一样。
曾经姜屿深认为那是她爱他至极的证明，可如今才知道从头到尾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舒雅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孟川的事。
他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揭穿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姜屿深漠然看过来。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舒雅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闪过莫名的异样。
姜屿深似乎在生气。
刚消失那几天，姜屿深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到处找她，可对她而言，他的这些举动不过是为了抓到她，然后去给慕嫣然捐肾。
而此刻他再度上门来提这件事，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
很快，舒雅想明白了。
心上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本以为是能拿捏的小情人，可突然这个小情人摇身一变成了他无法轻易拿捏的身份，心上人的病成了绝症。
生气也是正常的。
舒雅并不在意这些，她缓缓启唇：“我在你身边那三年，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话音落地。
姜屿深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不提这三年倒罢了，可她偏偏要提，让他再次直面自己被她耍的真相。
他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良久，他开口问——
“你的真心？我倒是很好奇……”
“这三年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透过我在爱孟川？”
第16章
从姜屿深的嘴里听到孟川的名字。
这是舒雅始料未及的，她整个人愣住，瞳仁里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眼底的痛意太过刺目，姜屿深连带着心脏都扯着痛起来。
他松开手，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尽显。
“美术学姐和医学部学长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你们大学至今还流传甚广，我是不是该拍手称赞一下你们的爱情？”
听着他说出这些话，舒雅整个人僵住，心脏骤缩，说不上一句话来。
可她的沉默无疑是加重姜屿深的怒火。
因为她的反应无比真实地让他确认，自己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没有什么比亲自确认更准确。
姜屿深只觉得胸口堵闷得异常过分，他记起看过的孟川照片。
记起在毕业照上孟川那张开朗耀眼的笑脸。
脸色好似一瞬结冰。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舒雅，赤红着眼迫使她直视自己：“故瑶，哦不舒雅，我很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像你的那个完美前男友，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三年来到我身边？”
这话一出，舒雅眼里的慌乱霎时一怔，眸色一瞬清明。
姜屿深冷冷盯着她：“我看过孟川的照片，除了生日是同一天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你到底凭什么将我当成他？”
“你不……”舒雅喃喃出口又很快噤声。
竟然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心脏的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被姜屿深敏锐捕捉到，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话！”
脖颈处传来被掐住的痛感，舒雅眼里的平静却丝毫未变。
“可是姜屿深，一开始提出当替身的，不是你吗？”
她脸上的感情并不激烈，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撼动。
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
姜屿深眼神一滞，一时竟然有些哑然。
记忆忽地飘远了。
那是他本已经要忘却在脑海深处的初见，他从前并未多在乎过故瑶，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初见忘得差不多了。
可此刻当她重新提及时，他发现竟然能够一下记起来。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游轮酒会。
在宴厅喝了点酒过后，他来到甲板上，想吹吹风醒酒。
然后在风中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画板的故瑶。
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被海风刮起。
画板上是惊涛骇浪。
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让姜屿深心念一动的是她的侧脸，无可否认，见到她第一面，确实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慕嫣然。
可她转过头来时，那张正脸跟慕嫣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因此姜屿深其实一开始并未有任何想法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故瑶放下了画笔，并且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盛着无限爱意。
当时姜屿深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然而她目光灼灼盯着他，扬起笑来：“姜屿深？你好，我叫故瑶！”
直呼名字让他眉梢轻挑：“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为了你才来这艘游轮的。”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举动直接将姜屿深的思绪冲散。
他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便给了她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表明——
“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在他说出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他看见故瑶的眸子颤了颤。
可很快她欣然答应。
这也将姜屿深心里的那抹狐疑消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同样将他也在当替身！
每每想到这点，姜屿深只觉得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他是多可笑，竟然之前还会觉得她接近他，是因为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姜屿深怒极反笑，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
“好，你好得很！绿轴我会让你知道耍了我会有什么代价的！”
他放下狠话，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衣角倏地被拉住。
姜屿深神色不耐，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跟他沉静对峙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目光下落，有血迹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
第17章
姜屿深心口登时一滞。
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帮……帮我叫救护车。”
舒雅紧紧拉住他的衣角，额头不住冒出虚汗来，捂住腹部，脸色满是慌张。
腹部的不适是在从姜屿深提及孟川的名字开始的。
大抵是情绪波动过大，又加上刚刚姜屿深伸手掐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胎动，可当血迹流出时，她才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身边无人在。
她只能求助于姜屿深。
“孩…孩子……姜屿深……救救……”
骤然而来的痛楚让她紧咬住下唇，已经没力气说一个字。
下一刻，舒雅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故瑶！”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一声略显紧张的叫喊。
可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眼前是一片黑。
在意识混沌中，舒雅又梦见了孟川，同时还梦见了姜屿深。
跟上次毫无边际的黑不同。
这次，她梦见的是孟川去世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早上她外出去参加画展，结束的时候收到孟川说给她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于是她怀着无比雀跃期待的心买了最快的航班。
从港城赶回宁城。
飞机落地，以往出口的熟悉身影却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在想，或许是他路上堵车，晚了。
于是她将手机开机准备给孟川打电话。
然而手机开机的瞬间。
涌来的是孟川给她打来的电话留言。
没等她收听，一串显示是警局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宁城总局，一个小时前在机场环山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孟川抢救无效已经身亡，他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电话那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舒雅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句“车主孟川抢救无效身亡”。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视频的爱人，怎么会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这几个词汇相关呢？
舒雅不明白，也不相信。
她浑浑噩噩想，肯定是诈骗电话，所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给孟川拼命打电话。
可那头回应她的永远只有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从她心里升腾而起。
她看着孟川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始终不敢点开。
再之后，方柔带着她赶去了警局，赶去了医院，赶去了殡仪馆。
处理着孟川的后事。
他们跟她说：“孟川生前签过器官捐献，现在正好有个患者需要他的心脏。”
她木讷点头说“好”，因为她记得孟川说过，救人是他的毕生理想。
器官捐献是双盲政策。
孟川的家人无法得知受赠人。
大抵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舒雅始终逃避看孟川的尸首，于是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忽的，听见隐约有人说：“姜总的心脏病可算是有救了！”
仿若过电般，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手术室前。
然后等到了手术结束。
她看见所有人在庆贺这位姜总的心脏手术的成功。
病床推出来时，舒雅的目光对方的心脏处停留。
心底冒出异样的想法。
孟川的心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重新跳动着。
直到方柔找到她，将她带走。
她看了眼那人的名字：姜屿深。
自此记住了他。
梦里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叫喊声——
“舒雅？舒雅！”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的脸。
是姜屿深。
舒雅却仿佛还未从梦中抽离一般，心口仍然残存着回忆中的抽痛，她就这么盯着姜屿深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在从她眼眶肆意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见状，姜屿深愣了一瞬，心脏跟着收紧。
但很快，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痛意难过，霎时脑中闪过什么，心里一片清明。
那抹莫名的心痛被剧烈的不爽和怒气取代，他将手抽离。
脸色阴沉得过分。
“舒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孟川！别用你爱他的眼神看我！”
第18章
姜屿深冷声警告，话语里的寒意简直能将周遭冰冻。
舒雅却恍若未觉，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他。
怒气正盛的姜屿深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冷望着她，随后沉声告知。
“胎儿没事，医生让你安心休养就可以。”
仿佛是回应着话，肚子里的胎儿跟着踢了她的肚皮一下。
舒雅才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悲伤在一瞬凝固，她低头抚向腹部，神色复杂。
“谢谢。”
她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可听在姜屿深耳里，却依旧不太舒畅，他厌烦地睨她一眼：“没必要跟我装，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舒雅身形顿了下，垂眸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淡淡开口：“如果真的恶心，你何必送我来医院呢？孩子掉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这话让姜屿深脸色僵住。
“你简直无药可救！”姜屿深冷冷扔下话，准备离开。
舒雅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回应她的是姜屿深一声冷笑，以及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舒雅低头缓缓抚摸着腹部。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年的事。
如果说刚刚的梦境是让她浑浑噩噩重新体会到失去孟川时的痛楚，可现在清醒时分的记忆，却让她深刻感知到当时的心情。
其实一开始，舒雅是没有想过要接近姜屿深的。
她很清醒地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孟川。
也接受着孟川已经去世的现实。
甚至能够平静地处理着所有关于孟川的后事。
舒雅忙得脚不沾地，但后来事情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就像一个灵魂抽离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完所有的事。
外界的所有信息仿佛都无法影响到她。
在孟川出事后，她住在方柔的家里，没有踏入过她和孟川的家里一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接受孟川不在了的现实。
于是那天晚上，她回了家，家里很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门而入的瞬间。
腐烂的玫瑰花味绿舟道扑面而来。
舒雅僵在门口，手中的包掉落在地。
迈动僵硬的脚走进客厅。
看清客厅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等你回来有个大惊喜哦。”
-“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变成小哭包了。”
-“快点回来吧，我来接你！”
孟川跟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
舒雅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
原来当时的孟川口中所说的惊喜。
是要跟她求婚。
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哭着走过去，将他准备好的婚戒戴在无名指。
“我愿意。”
她对着空气回应着。
可下一秒满屋的寂静让她整颗心脏痛到失语。
“孟川！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你听见没有？！”
“孟川，我好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你看见没有？我好难过，我在哭啊……”
“孟川！你出来抱抱我啊，你看不见我有多伤心吗？”
“孟川……孟川……你回来好不好……”
她瘫坐在地，对着空气哭了很久喊了很久。
直到她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眼泪干了。
心口的痛意一阵阵压过来。
而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第19章
就像是黑暗中看见了光，她拿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要割腕。
但舒盛明追来及时，在她落刀前很快抢过。
“雅雅！”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里痛意尽显，安抚：“别做傻事，雅雅。”
“哥，他本来是要跟我求婚的……”
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舒盛明浑身一震，神色浮现悲伤来，沉默着将妹妹抱住。
那是她情绪失控最厉害的一天。
自那天后，舒雅患上了抑郁症，她将自己关在他们的家里，舒盛明和方柔他们就每天都过来陪着她。
那段日子是她求死心最强烈的时候。
直到她点开了孟川留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
时间上看，那是她在飞机上，也是他出事时打来的。
也就是说孟川留给她的那通电话是他的遗言。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都不敢点开。
只要想到他在打这通电话时的模样，她的心便痛到无以复加。
可当她决定坦然赴死去见他时，对这通遗言也就没了那么多的恐惧。
即便是过了三年之久。
如今的舒雅也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点开遗言时的心情。
窗外的风吹起窗帘。
初秋的树叶早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枯黄的树干在窗外伫立着。
舒雅靠在病床头，看着窗外凄凉的景色。
低头将手机拿起，在备份文件中点开那听了上万次的语音。
-“怎么办，我的惊喜好像要变成惊吓了，小哭包要变成大哭包了……”
-“我答应过你不让你为我难过伤心的，这下要完蛋了，咳！”
说到这里时，孟川大概是被血呛住了，他大口喘着粗气，隔了好久才继续往下说。
但语气已经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他说：“舒雅，对不起……我没法陪你一辈子了。”
-“你只能为我难过小半个月，然后就开始新生活吧，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不好了，你本来就不听我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所以舒雅，不要做傻事，别为我伤害自己……”
他的话戛然而止。
语音到此结束。
三年前的舒雅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这通语音，在泪流满面中，却在这几句话中找寻到了新的希望。
他说他会以另一种方式留在她身边。
那一刻，她脑海里倏地记起了那个心脏受赠者。
姜屿深。
这个名字清晰浮现在她的脑海。
于是三年前的舒雅走出了房间，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我要去找姜屿深。”
再之后。
她改名换姓，变成了故瑶。
来到了姜屿深的身边。
这三年，她活在将姜屿深当成孟川的梦境中。
如今，这场梦醒了。
从她知道害死孟川的凶手是姜屿深的心上人开始，她便从自己编织的这场梦中彻底醒来。
此刻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念想，就是要让慕嫣然得到该有的恶果！
语音播放停止。
舒雅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退出页面。
眸色晦暗片刻。
她拨去了一个电话。
下一瞬，就见姜屿深站起身来。
“去故瑶的画室！”
率走到达画室。
见到故瑶，姜屿深径直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微博上那句话，你什么意思？”
故瑶手臂吃痛，拧了下眉头才面带疑惑的回：“我们不就是没在一起过吗？当初是你亲口说的。”
姜屿深一愣。
脑海里依稀记起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分手？我们算在一起过吗？”
登时哑然。
接着，又听故瑶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慕嫣然的替身，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她的“懂事”超乎姜屿深的预料。
原本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份懂事，现在却莫名心烦不已。
姜屿深沉默着，故瑶却径直抽回了手，继续收拾东西。
姜屿深这才发现她是在将画室的东西打包装箱。
“这是在做什么？”
故瑶淡淡道：“画室地址被爆出来，影响我正常画画了，准备搬个地方。”
姜屿深拧起眉：“这事是嫣然连累了你，我给你找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故瑶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姜屿深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3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姜屿深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故瑶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故瑶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姜屿深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姜屿深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故瑶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姜屿深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慕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故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绿舟润。
……
当晚。
故瑶罕见地梦见了孟川。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孟川！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孟川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故瑶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故瑶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孟川后，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姜屿深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故瑶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故瑶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孟川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故瑶淡淡道：“我得了骨癌，最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故瑶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故瑶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川，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舒雅，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孟川死了！姜屿深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故瑶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姜屿深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故瑶推开门，却发现姜屿深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故瑶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姜屿深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第10章
故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姜屿深：“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姜屿深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故瑶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孟川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孟川的心脏如今才在姜屿深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慕嫣然配上。
故瑶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姜屿深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故瑶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故瑶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姜屿深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姜屿深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姜屿深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
故瑶低头看着，蓦然自嘲一笑。
这抹笑让姜屿深神色冷下来，正要催促，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姜屿深扬眉点头：“是。”8
然而得到答案的故瑶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
然后，她将手术单推开。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签的。”
姜屿深脸色骤然一沉。
就听故瑶语气冷硬开口：“我可以把肾给她，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
“你在威胁我？”姜屿深冷眼看她。
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此刻却一片虚无。
故瑶浅浅问：“难道你要把我绑去手术室吗？”
对上她的眼睛，姜屿深心脏骤然收缩。
那些狠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迈步起身离开。
留下故瑶一个人望着桌面上的手术书失神。
姜屿深离开不久，门铃再次响起。
故瑶以为是他去而复返。
打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位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高大男人。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故瑶浑身一僵。
“哥……”故瑶下意识喊了人。
舒盛明目光落在她已经显怀的孕肚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舒雅！你疯了是吗？要不是方柔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我是不是只能看见你的骨灰了？”
故瑶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哥……”
舒盛明随即往前一步，向她伸手：“现在跟我走，把孩子打掉，回去好好治病。”
故瑶却是坚定摇头拒绝：“哥，我不会走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兄妹两个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盛明唇角泛起讥讽的冷笑，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般。
“你要生下姜屿深的孩子？”
“那你知道当初撞死孟川肇事逃逸的人，就是慕嫣然吗？”
“什……么？”
一瞬间。
故瑶似被一击猛锤打在太阳穴上！
耳边只剩下舒盛明刺耳的声音：“以姜屿深对慕嫣然的维护，你觉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浑身血液都被这句话凝结，故瑶脸上血色全失。
孟川刚出事的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想死，是孟川的弟弟孟明让她无法去死。
到后来，是拥有孟川心脏的姜屿深让她坚持了下来。
在长达五年的时光里，她几乎麻木了一切情绪，只等着时光终止。
可现在，舒盛明的话，却让她所有的愤怒、无力和憎恨，如同火柴般一瞬点燃。
……
与此同时，姜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姜屿深看向对面的宁泽，淡淡问：“特意来公司找我什么事？”
宁泽神色复杂。
自从得知故瑶和孟川分手后，他稍微打听了下孟川的现状。
结果却有率粥了惊人的发现……
思绪收回，他目光落在姜屿深的心脏处，试探开口问：“表哥，故瑶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吗？在你……心脏手术结束后？”
听宁泽提及故瑶，姜屿深拧起眉头，还是点头：“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心里的猜测得到确认。
宁泽恍然大惊，看姜屿深的眼神变了味儿。
咬咬牙，他直接问：“那你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吗？”
姜屿深一愣，鹰眸微眯：“她的前男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泽却自知失言，忙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别放在心上，反正你要结婚了，现在和故瑶应该也已经分了吧？”
姜屿深沉默着，冷冷看着宁泽。
宁泽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表哥，那我就先走了！医院还有事。”
在宁泽离开后。
姜屿深脸色瞬间黑下来。
他径直把给助理叫进办公室：“给我查查故瑶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ʟ“是，姜总。”
不过一天，姜屿深就收到了回复。
“姜总，故小姐确实有个前男友，不过三年前已经车祸身亡。”
助理说着，偷眼去看姜屿深的神色，欲言又止的开口：“另外还查到，其实故小姐这几年在照顾的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她前男友的弟弟。”
姜屿深隐约察觉出什么，愤怒从心底深处滋生。
他脸色黑沉得过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男人叫什么？”
感受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助理心跟着提起，支吾着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孟川。”
当这两个字入耳，姜屿深脸色倏然铁青。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故瑶在医院给孩子取名的记忆！
——“我只有一个条件，孩子的名字由我定。”
——“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叫……记川。”
当时那些疑惑不解，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姜屿深怒极反笑。
记川。
很好，记住孟川。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要永远记住她的前男友！
助理只觉周遭气氛仿若一瞬降至冰点，他下意识屏息，头皮莫名发麻。
下一刻，就见姜屿深蹭的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备车！去找故瑶！”
一路上。
姜屿深想过各种要跟故瑶当面质问的场景。
然而在推开门时，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个人！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打过去的电话那头，回应他的也只有机械的女音。
故瑶不见了！3
姜屿深沉着脸，转而去往她的画室。
画室门锁着。
因为故瑶家一直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所以此刻姜屿深也直接输入自己的四位数生日。
下一刻，刺耳鸣叫响起：【密码错误！】
指尖一顿，姜屿深眉头轻蹙，随即又重新输入自己的年份。
【密码错误！】
姜屿深嗡嗡作响，脑子闪过助理给他看过一眼的孟川资料，他们的生日数字一样，只有年份不同，眸色骤然冷沉下来，他攥了下指尖，继而输入孟川的出生年份。
【密码正确！请进】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瞬间。
姜屿深指尖都是发麻的。
他走进去，这间新的画室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满屋的画到处堆放。
所有的人物画，都画着同一个男人。
曾经，姜屿深毫不怀疑画上的人是自己。
但此刻，他站在那副跟拍卖画相似的雨中撑伞画前，久久凝视着画中的男人。
随即，他目光一滞。
倏地注意到画中撑伞男人的手腕上戴着手环。
记忆中闪过初见故瑶的场景，当时她手上就戴着同样的手环。
那是……她和孟川的情侣手环！
前所未有的震怒席卷而来。
姜屿深猩红双眼，他朝身边的助理几近咬牙切齿吩咐——
“立刻、马上，给我找到她！”
“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要杀了她！
敢耍他的人还没出生！
……
三天后。
“姜氏总裁姜屿深提前举行跟超模慕嫣然的婚礼！此刻我们就在婚礼的现场……”
电视屏幕上，娱乐记者正用高昂的语气报道着这场盛大婚宴。
而后，一双手拿过遥控器，屏幕登时黑下来。
故瑶转头看向舒盛明，舒盛明拧眉道：“他找了你三天，现在举行婚礼应该就是想逼你出现。”
故瑶眸色沉静，没有说话。
舒盛明又问：“你想怎么做？”
故瑶低下头，摸着肚子。
如今肚里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心跳，连着她的心跳一起，心口扯着痛。
半响，故瑶哑声开口：“哥，我要去。”
婚礼现场。
身为新郎官的姜屿深却显然心不在焉。
他冷声问助理：“还没找到人吗？”
助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故瑶的痕迹，从监控上看，她最后出现时，上了一辆陌生的私家车。”
“车牌号呢？”
“查不到所属车主，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消除痕迹。”
姜屿深脸色黑沉，他拿出手机，再度拨去电话。
这已经是他三天来给故瑶打第二十八个电话。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的等待接通声。
就在姜屿深以为又要无人接听时，嘟声戛然而止，那头接通了！
姜屿深一愣，随即冷声喝道：“你在哪？故瑶，你最好今天就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那头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故瑶不发一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在听。
静默片刻，她却挂断了电话。
姜屿深神色更为阴郁，狠狠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
盛大华丽的婚礼现场，台上站着一身挺拔正装的姜屿深。
婚礼主持站在证婚台前，拿着话筒语气高昂——“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美丽的新娘入场！”
话音落地，宴厅大门被推开。
聚光灯随之落下。
慕嫣然扬起幸福微笑正要踩上红毯。
下一刻，她身后的礼堂大门却倏然大开！
四下哗然声响起！
“怎么回事？”
“那是谁？”
心不在焉的姜屿深抬眼看去，霎时瞳孔一缩。
刚刚才挂了他电话的故瑶，此刻正穿着跟慕嫣然一模一样的婚纱，赫然出现在礼堂门口！
第12章
人群中讨论声窸窸窣窣响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慕嫣然。
慕嫣然侧过身子，看了看身旁带来的男人，眉头拧起：“故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慕嫣然刚试图靠近。
在故瑶身边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慕小姐。”舒盛明以警告的语气喊了她的名字。
慕嫣然神色狐疑看了故瑶一眼，脑海里记起曾经那些说故瑶做小三的那些流言，瞬间看舒盛明的眼神变了味儿，她张口正要说什么时。
只见台上的姜屿深已经来到了面前。
姜屿深眯起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人。
故瑶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消瘦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少。
姜屿深原本以为，见到她时，他一定会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质问。
如今，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起，可他却异常平静。
故瑶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眼里消退了过往的温顺，眼里多了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很快，她神色平静喊出他的名字。
“姜屿深，我给你两个选择，娶我还是娶她？”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
而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慕嫣然在旁笑了下。
“故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待在屿深身边三年有感情正常，但屿深跟我说过，他对你根本就……”4
“慕小姐，我并没有在问你。”故瑶冷眼打断了慕嫣然的话。
旋即再度直勾勾盯着面前姜屿深，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姜屿深冷冷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还是那副清冷如水的模样，可此刻身上却莫名多了丝异样的执拗来。
如果说这三年的故瑶是一座死火山，那现在的她，似乎身上隐隐冒出他看不透的火光来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不过是跟他怀有同样的目的。
他险些都要以为故瑶是真的爱他才会做出这番闹婚礼的行为来。
姜屿深唇角泛起嘲讽：“故瑶，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怎么可能选你？”
“别急着做决定，”故瑶神情稳重，她漠然抬眼，缓缓启唇，“忘了重新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姜屿深，你好，我叫舒雅。”
登时，姜屿深脸色一沉。
他竟没料到，她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站在她身旁的舒盛明上前一步。
“姜总，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总不至于配不上你吧？”
这话一出。
本就是在看热闹的宾客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姜总居然让舒氏千金当了慕嫣然的替身？！”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你们ʟ看慕嫣然的脸色，都白了！”
也有不知情的人问出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舒氏呀？”
“舒氏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港城首富！”
……
人群的讨论声不断。
姜屿深自然比他们更清楚不过舒氏的势力，他看向故瑶的眼神变了味。
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孟川，竟然能为他抛下舒氏千金的身份，改名换姓来到宁城？
光是想到这点，心底的怒火中夹杂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出的嫉妒。
姜屿深脸色阴沉，冷冷回视面前的人。
“舒总，婚姻大事何必强人所难？”
在商界他倒是能敬舒盛明几分，可也只到此为止。
故瑶将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事率粥，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舒氏千金而就此作罢！
然而听见他这话的舒盛明却冷绿̶笑出声。
他将舒雅护在身旁。
向来优雅疏离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意。
“让姜总娶我妹妹是强人所难？”
“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妹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
第13章
姜屿深目光落在舒雅的腹部，脸上阴云密布。
孩子的话一出。
婚礼现场的记者，在这一刻敏锐嗅到了头条的气息，纷纷举起摄像机上前。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拍个超模嫁入豪门的新闻，没想到现场居然能有这么精彩的大八卦发生！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亮起，从在场当事人的脸上扫过。
“姜总！你难道真的要对怀有身孕的舒小姐始乱终弃吗？”
“舒小姐，你今天穿上婚纱过来，是笃定要抢婚吗？”
……
层出不穷的问话直接对着姜屿深和舒雅两个当事人问出来。
盛大豪华的婚礼现场大有变成提问发布会的架势！
任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是身份还是八卦看店，此刻在这里，主角就是舒雅和姜屿深！
无人在意这场婚礼原本的新娘。
只有偶尔有几个镜头对准在慕嫣然脸上，但很快又撤离。
被忽略个彻底的慕嫣然霎时脸色一变，漂亮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铁青的脸色。
向来恨不得聚光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慕嫣然，此刻却恨不得砸掉所有的相机！
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强烈的阴狠和愤怒。
今天本来该是她成功嫁入豪门的日子，现在却被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人破坏了了！
甚至，故瑶的身份竟然一跃变成了舒氏千金！
她眸色猩红，眼里盛满了恨意。9
下一瞬，抬眼时却是脸色一变，一副受惊的模样紧紧拽住姜屿深的衣角。
“屿深，我好难受……”
她话没有说完，双眼一闭，直接倒在了姜屿深的怀里！
“嫣然！”姜屿深眸色一紧。
慕嫣然这一晕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她身上。
镁光灯不断亮起。
姜屿深接住她，神色冷下来，低声朝记者呵斥：“滚！别拍了！”
说完，他叫来了警卫。
而后打横抱起慕嫣然，他冷冷望着舒雅。
“如果嫣然有个什么万一，就算你是舒氏千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屿深迅速将送慕嫣然去往医院。
车门关闭前，他冷眼看了下婚宴现场的人。
“今天发生过的事，不准对外透露分毫！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场传闻中的盛大婚礼，以近乎闹剧的姿态结束。
有风从门口吹来。
舒雅神色冷漠注视着远去的车影。
裸露的肩膀被舒盛明ɯd披上外套，他只分了一瞬眼神给带来的下属，随即便揽着舒雅离开。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舒家带来的保镖已经上前开始检查每个人的随身设备。
原本以为是大新闻的娱记，瞬间只觉竹篮打水一场空。
宴厅外。
舒盛明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妹妹：“你非要不惜做到这个程度吗？”
“对，”舒雅的眼里燃起浓切的憎恨，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头，“我要夺走她所有在意的东西，让她下地狱去给孟川赎罪！”
如果仅仅只是将慕嫣然送进监狱，那么以姜屿深的权势，慕嫣然根本就受不到该有的惩罚！
舒雅记忆犹新，慕嫣然的妹妹毁掉了她的画室！
毁掉了孟川曾经最喜欢的一幅画！
可当自己坚持让慕玲拘留时，换来的却是姜屿深毫不犹豫的偏袒！
连心上人妹妹都是这样，那换成慕嫣然……
舒雅毫不怀疑姜屿深会用尽全力将人捞出来！
那是孟川的命！是原本应该和自己度过一辈子的人！
舒雅没法不疯！
舒盛明站在她身旁，看着近乎偏执的妹妹，轻握紧她的肩膀。
他从身边的保镖手里拿过资料递去。
“看看这个，应该对你有帮助。”
舒雅低头接过，翻开来。
视线瞬间凝滞。
第14章
原来，慕嫣然的肾衰竭竟然是假的！
舒雅轻眯起双眼，眼底晦暗莫测。
攥着资料的手渐渐收紧。
用力到泛白。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过片刻的犹疑，认为慕嫣然肾衰竭晚期是她做恶事的报应，可现在看来，原来上天根本就没有因果报应！
慕嫣然害死了孟川，害得孟川的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两条人命！
不。
舒雅低下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是三条人命。
若不是慕嫣然，一切都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可偏偏慕嫣然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好好走到现在，之前的她名利双收，现在还能伪造病历！
既然慕嫣然要名要利想要姜屿深，那自己就一样样将它们都夺走。
舒雅深吸一口气，喉咙口竟传出铁锈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
“雅雅！”舒盛明神色紧张扶住她，拿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眼里满是心疼，“我们先治病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哥，我们说好的，我会配合治疗，但在此之前我要让慕嫣然得到她该有的恶果！”
舒雅头上因痛楚而冒出冷汗，可她脸上的坚持并未因此褪去。0
知道劝不动妹妹，舒盛明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他只能带着她先回到私人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由于舒雅还怀着孕，对于抑郁症和癌症的治疗，只能还是以减少痛苦为主，在保胎的前提下，最先进的医生也无法针对癌症做最全面的治疗。
在疼痛得到缓解过后。
舒雅仿佛死过一遭又活过来，她躺在休息床上，眼眶仍然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想：这样也好，每痛过一遭，就能更清晰地体会过孟川死去时的痛楚，才能记住自己的目的，更坚定想要做的事。
恢复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关于婚礼上发生的事。
姜屿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事件流出。
对外只说，婚礼临时出了点状况，延迟举行。
这期间，姜屿深没有联系她。
据舒雅得知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慕嫣然。
山不就我我就山。
“小唐，送我去医院。”
舒雅沉声对门口的男人开口。
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看了一眼舒雅，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舒总吩咐，这几天您要好好在公寓休养。”
舒盛明在今天早上回了港城，临走前将他的贴身助理兼保镖唐云星安排在她身边。
美其名曰保护她。
唐云星说是管家保镖，其实自小跟在舒雅和舒盛明身边长大。
年纪比舒雅还小个三岁，舒雅一向拿他当弟弟看待。
可现在，显然这个弟弟跟舒盛明是一边的。
他朝她扯出一抹假笑：“舒雅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舒雅有些无奈：“能不能跟以前喊我姐姐就好？”
“那不行的，舒雅小姐离家出走三年，不肯跟我们联系是没把我们当家人对待，我还是不逾越了。”唐云星依旧是挂着那抹假笑。
可熟知他性子的舒雅知道，他这是跟舒盛明一样在跟她生闷气。
舒雅到底理亏，只能闭嘴。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舒雅打开门。
却见到姜屿深冷着脸色站在外面。
“舒小姐，我们谈谈。”
第15章
姜屿深眸光沉沉望着她。
舒雅平静地看过去，轻勾唇角：“可以，想聊什么？”
“关于嫣然的肾脏捐献。”姜屿深的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来。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两人无声对视着。
良久，舒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
“你说什么？”
她想再确认一遍，没办法，这简直是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舒雅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找她谈捐肾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舒雅觉得自己过往三年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将姜屿深这样的人认作是孟川。
舒雅抬眸看着他：“我是故瑶的时候都没有答应的事，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吗？”
姜屿深的目光落在她已经隆起的腹部。
“舒氏千金未婚先孕，单亲生子，这种新闻放出去，要看看你们舒氏的股价会掉多少吗？”他语气冷沉，眸底漆黑。
舒雅脸色冷下来：“你觉得这种事能威胁到我？孩子是你的，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全身而退？”
姜屿深眸色眯起，正视面前的女人。
分明还是那张看了三年的脸庞，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平和的，可此刻他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出什么故瑶的影子来。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这三年的故瑶到底是否存在。
就在他沉默不言之时。
舒雅却突然开了口：“不过我倒确实有关于慕嫣然的事要跟你谈谈，想听的话，进来吧。”
说完，舒雅扶着孕肚走进屋内。4
门没关。
姜屿深在原地站了片刻。
思虑过后，他阴沉着脸，最终还是迈步紧跟着走进去。
在看见屋内的唐云星时，他眉头稍稍蹙了一下。
唐云星目光在姜屿深身上流连一瞬，别有意味地看向舒雅：“你眼光变差了。”
姜屿深神色一僵。
在知道舒雅有过前男友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霎时脸色铁青，并不好看。
走在前面的舒雅并未注意到姜屿深的脸色，只淡淡睨唐云星一眼，并不解释，只说：“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唐云星踏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舒雅和姜屿深两人。
姜屿深冷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先坐。”
舒雅并不急着开口，在沙ʐɦօʊ发上落座，而后再平静地看向姜屿深：“在此之前，我想问问姜总，我在婚礼上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姜屿深眉头一挑，自然记得她说的话。
“让我娶你？”
“是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舒雅弯起眉眼看他。
姜屿深心里那股被戏耍的怒火再度涌来，他看着她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她笑起来的弧度跟过往三年一模一样。
曾经姜屿深认为那是她爱他至极的证明，可如今才知道从头到尾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舒雅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孟川的事。
他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揭穿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姜屿深漠然看过来。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舒雅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闪过莫名的异样。
姜屿深似乎在生气。
刚消失那几天，姜屿深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到处找她，可对她而言，他的这些举动不过是为了抓到她，然后去给慕嫣然捐肾。
而此刻他再度上门来提这件事，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
很快，舒雅想明白了。
心上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本以为是能拿捏的小情人，可突然这个小情人摇身一变成了他无法轻易拿捏的身份，心上人的病成了绝症。
生气也是正常的。
舒雅并不在意这些，她缓缓启唇：“我在你身边那三年，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话音落地。
姜屿深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不提这三年倒罢了，可她偏偏要提，让他再次直面自己被她耍的真相。
他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良久，他开口问——
“你的真心？我倒是很好奇……”
“这三年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透过我在爱孟川？”
第16章
从姜屿深的嘴里听到孟川的名字。
这是舒雅始料未及的，她整个人愣住，瞳仁里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眼底的痛意太过刺目，姜屿深连带着心脏都扯着痛起来。
他松开手，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尽显。
“美术学姐和医学部学长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你们大学至今还流传甚广，我是不是该拍手称赞一下你们的爱情？”
听着他说出这些话，舒雅整个人僵住，心脏骤缩，说不上一句话来。
可她的沉默无疑是加重姜屿深的怒火。
因为她的反应无比真实地让他确认，自己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没有什么比亲自确认更准确。
姜屿深只觉得胸口堵闷得异常过分，他记起看过的孟川照片。
记起在毕业照上孟川那张开朗耀眼的笑脸。
脸色好似一瞬结冰。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舒雅，赤红着眼迫使她直视自己：“故瑶，哦不舒雅，我很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像你的那个完美前男友，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三年来到我身边？”
这话一出，舒雅眼里的慌乱霎时一怔，眸色一瞬清明。
姜屿深冷冷盯着她：“我看过孟川的照片，除了生日是同一天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你到底凭什么将我当成他？”
“你不……”舒雅喃喃出口又很快噤声。
竟然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心脏的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被姜屿深敏锐捕捉到，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话！”
脖颈处传来被掐住的痛感，舒雅眼里的平静却丝毫未变。
“可是姜屿深，一开始提出当替身的，不是你吗？”
她脸上的感情并不激烈，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撼动。
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
姜屿深眼神一滞，一时竟然有些哑然。
记忆忽地飘远了。
那是他本已经要忘却在脑海深处的初见，他从前并未多在乎过故瑶，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初见忘得差不多了。
可此刻当她重新提及时，他发现竟然能够一下记起来。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游轮酒会。
在宴厅喝了点酒过后，他来到甲板上，想吹吹风醒酒。
然后在风中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画板的故瑶。
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被海风刮起。
画板上是惊涛骇浪。
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让姜屿深心念一动的是她的侧脸，无可否认，见到她第一面，确实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慕嫣然。
可她转过头来时，那张正脸跟慕嫣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因此姜屿深其实一开始并未有任何想法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故瑶放下了画笔，并且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盛着无限爱意。
当时姜屿深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然而她目光灼灼盯着他，扬起笑来：“姜屿深？你好，我叫故瑶！”
直呼名字让他眉梢轻挑：“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为了你才来这艘游轮的。”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举动直接将姜屿深的思绪冲散。
他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便给了她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表明——
“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在他说出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他看见故瑶的眸子颤了颤。
可很快她欣然答应。
这也将姜屿深心里的那抹狐疑消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同样将他也在当替身！
每每想到这点，姜屿深只觉得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他是多可笑，竟然之前还会觉得她接近他，是因为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姜屿深怒极反笑，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
“好，你好得很！绿轴我会让你知道耍了我会有什么代价的！”
他放下狠话，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衣角倏地被拉住。
姜屿深神色不耐，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跟他沉静对峙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目光下落，有血迹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
第17章
姜屿深心口登时一滞。
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帮……帮我叫救护车。”
舒雅紧紧拉住他的衣角，额头不住冒出虚汗来，捂住腹部，脸色满是慌张。
腹部的不适是在从姜屿深提及孟川的名字开始的。
大抵是情绪波动过大，又加上刚刚姜屿深伸手掐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胎动，可当血迹流出时，她才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身边无人在。
她只能求助于姜屿深。
“孩…孩子……姜屿深……救救……”
骤然而来的痛楚让她紧咬住下唇，已经没力气说一个字。
下一刻，舒雅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故瑶！”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一声略显紧张的叫喊。
可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眼前是一片黑。
在意识混沌中，舒雅又梦见了孟川，同时还梦见了姜屿深。
跟上次毫无边际的黑不同。
这次，她梦见的是孟川去世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早上她外出去参加画展，结束的时候收到孟川说给她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于是她怀着无比雀跃期待的心买了最快的航班。
从港城赶回宁城。
飞机落地，以往出口的熟悉身影却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在想，或许是他路上堵车，晚了。
于是她将手机开机准备给孟川打电话。
然而手机开机的瞬间。
涌来的是孟川给她打来的电话留言。
没等她收听，一串显示是警局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宁城总局，一个小时前在机场环山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孟川抢救无效已经身亡，他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电话那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舒雅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句“车主孟川抢救无效身亡”。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视频的爱人，怎么会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这几个词汇相关呢？
舒雅不明白，也不相信。
她浑浑噩噩想，肯定是诈骗电话，所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给孟川拼命打电话。
可那头回应她的永远只有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从她心里升腾而起。
她看着孟川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始终不敢点开。
再之后，方柔带着她赶去了警局，赶去了医院，赶去了殡仪馆。
处理着孟川的后事。
他们跟她说：“孟川生前签过器官捐献，现在正好有个患者需要他的心脏。”
她木讷点头说“好”，因为她记得孟川说过，救人是他的毕生理想。
器官捐献是双盲政策。
孟川的家人无法得知受赠人。
大抵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舒雅始终逃避看孟川的尸首，于是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忽的，听见隐约有人说：“姜总的心脏病可算是有救了！”
仿若过电般，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手术室前。
然后等到了手术结束。
她看见所有人在庆贺这位姜总的心脏手术的成功。
病床推出来时，舒雅的目光对方的心脏处停留。
心底冒出异样的想法。
孟川的心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重新跳动着。
直到方柔找到她，将她带走。
她看了眼那人的名字：姜屿深。
自此记住了他。
梦里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叫喊声——
“舒雅？舒雅！”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的脸。
是姜屿深。
舒雅却仿佛还未从梦中抽离一般，心口仍然残存着回忆中的抽痛，她就这么盯着姜屿深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在从她眼眶肆意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见状，姜屿深愣了一瞬，心脏跟着收紧。
但很快，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痛意难过，霎时脑中闪过什么，心里一片清明。
那抹莫名的心痛被剧烈的不爽和怒气取代，他将手抽离。
脸色阴沉得过分。
“舒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孟川！别用你爱他的眼神看我！”
第18章
姜屿深冷声警告，话语里的寒意简直能将周遭冰冻。
舒雅却恍若未觉，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他。
怒气正盛的姜屿深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冷望着她，随后沉声告知。
“胎儿没事，医生让你安心休养就可以。”
仿佛是回应着话，肚子里的胎儿跟着踢了她的肚皮一下。
舒雅才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悲伤在一瞬凝固，她低头抚向腹部，神色复杂。
“谢谢。”
她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可听在姜屿深耳里，却依旧不太舒畅，他厌烦地睨她一眼：“没必要跟我装，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舒雅身形顿了下，垂眸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淡淡开口：“如果真的恶心，你何必送我来医院呢？孩子掉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这话让姜屿深脸色僵住。
“你简直无药可救！”姜屿深冷冷扔下话，准备离开。
舒雅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回应她的是姜屿深一声冷笑，以及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舒雅低头缓缓抚摸着腹部。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年的事。
如果说刚刚的梦境是让她浑浑噩噩重新体会到失去孟川时的痛楚，可现在清醒时分的记忆，却让她深刻感知到当时的心情。
其实一开始，舒雅是没有想过要接近姜屿深的。
她很清醒地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孟川。
也接受着孟川已经去世的现实。
甚至能够平静地处理着所有关于孟川的后事。
舒雅忙得脚不沾地，但后来事情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就像一个灵魂抽离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完所有的事。
外界的所有信息仿佛都无法影响到她。
在孟川出事后，她住在方柔的家里，没有踏入过她和孟川的家里一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接受孟川不在了的现实。
于是那天晚上，她回了家，家里很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门而入的瞬间。
腐烂的玫瑰花味绿舟道扑面而来。
舒雅僵在门口，手中的包掉落在地。
迈动僵硬的脚走进客厅。
看清客厅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等你回来有个大惊喜哦。”
-“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变成小哭包了。”
-“快点回来吧，我来接你！”
孟川跟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
舒雅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
原来当时的孟川口中所说的惊喜。
是要跟她求婚。
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哭着走过去，将他准备好的婚戒戴在无名指。
“我愿意。”
她对着空气回应着。
可下一秒满屋的寂静让她整颗心脏痛到失语。
“孟川！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你听见没有？！”
“孟川，我好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你看见没有？我好难过，我在哭啊……”
“孟川！你出来抱抱我啊，你看不见我有多伤心吗？”
“孟川……孟川……你回来好不好……”
她瘫坐在地，对着空气哭了很久喊了很久。
直到她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眼泪干了。
心口的痛意一阵阵压过来。
而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第19章
就像是黑暗中看见了光，她拿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要割腕。
但舒盛明追来及时，在她落刀前很快抢过。
“雅雅！”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里痛意尽显，安抚：“别做傻事，雅雅。”
“哥，他本来是要跟我求婚的……”
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舒盛明浑身一震，神色浮现悲伤来，沉默着将妹妹抱住。
那是她情绪失控最厉害的一天。
自那天后，舒雅患上了抑郁症，她将自己关在他们的家里，舒盛明和方柔他们就每天都过来陪着她。
那段日子是她求死心最强烈的时候。
直到她点开了孟川留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
时间上看，那是她在飞机上，也是他出事时打来的。
也就是说孟川留给她的那通电话是他的遗言。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都不敢点开。
只要想到他在打这通电话时的模样，她的心便痛到无以复加。
可当她决定坦然赴死去见他时，对这通遗言也就没了那么多的恐惧。
即便是过了三年之久。
如今的舒雅也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点开遗言时的心情。
窗外的风吹起窗帘。
初秋的树叶早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枯黄的树干在窗外伫立着。
舒雅靠在病床头，看着窗外凄凉的景色。
低头将手机拿起，在备份文件中点开那听了上万次的语音。
-“怎么办，我的惊喜好像要变成惊吓了，小哭包要变成大哭包了……”
-“我答应过你不让你为我难过伤心的，这下要完蛋了，咳！”
说到这里时，孟川大概是被血呛住了，他大口喘着粗气，隔了好久才继续往下说。
但语气已经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他说：“舒雅，对不起……我没法陪你一辈子了。”
-“你只能为我难过小半个月，然后就开始新生活吧，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不好了，你本来就不听我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所以舒雅，不要做傻事，别为我伤害自己……”
他的话戛然而止。
语音到此结束。
三年前的舒雅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这通语音，在泪流满面中，却在这几句话中找寻到了新的希望。
他说他会以另一种方式留在她身边。
那一刻，她脑海里倏地记起了那个心脏受赠者。
姜屿深。
这个名字清晰浮现在她的脑海。
于是三年前的舒雅走出了房间，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我要去找姜屿深。”
再之后。
她改名换姓，变成了故瑶。
来到了姜屿深的身边。
这三年，她活在将姜屿深当成孟川的梦境中。
如今，这场梦醒了。
从她知道害死孟川的凶手是姜屿深的心上人开始，她便从自己编织的这场梦中彻底醒来。
此刻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念想，就是要让慕嫣然得到该有的恶果！
语音播放停止。
舒雅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退出页面。
眸色晦暗片刻。
她拨去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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