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他赐她穿肠毒药,只为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槿姑娘,这是皇上赐您的。”
槿鸢狠狠一怔,这药……她认得!
此毒名为‘朱砂泪’,半月发作一次,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必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跟在宇文澈身边十二年,槿鸢已经记不得他给多少暗卫服过此毒。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他赐毒,却不想,竟在大婚这日来了……
槿鸢咽下喉间涩意,装作不知:“这是何物?”
大太监正要回答,身后倏地传来一道清凛低沉的声音。
“朕赏你的,是何物重要吗?”
槿鸢闻声,忙单膝跪地:“主子。”
她不敢看他,只能瞧见他玄色的靴面一尘不染。
但宇文澈却将她拉了起来:“跪脏了喜服,不吉利。”
闻言,槿鸢微愣。
他以前从不信这些,今日如此,是在意他们的大婚吗?
槿鸢抿唇望向宇文澈,心底涌上淡淡的甜。
“主子赏的,属下甘之如饴。”
槿鸢刚要伸手去拿那药,宇文澈却先一步将药递到她唇边:“哪怕是穿肠毒药?”
“哪怕是穿肠毒药。”
槿鸢一字一句语气认真,紧接着,仰头接过药悉数饮尽。
只要是他亲手给她的,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看着槿鸢没犹豫的动作,宇文澈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不明。
药效很快发作,槿鸢疼得双膝一软。
就要瘫倒时,却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宇文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冰冷:“半月来朕这儿拿一次解药。”
槿鸢压下喉间腥味:“是。”
宇文澈瞥了眼她额间被冷汗晕花的花钿,松开手将她交给宫女。
“给她的花钿重新上妆,不要误了大婚时辰。”
说完,他转身离去。
看着宇文澈的背影,槿鸢不自觉攥紧喜服。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这是十二年来,宇文澈第一次抱她……可却是为赐她毒药。
无数日夜相伴,终究是抵不过帝王多疑吗?
可她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半柱香后,槿鸢乘坐轿撵前往祭台。
走上九十九层台阶,她隔着红纱望着身侧之人,满怀欣喜。
无人知晓,她深爱他足足十二载!
时辰到,典礼开始。
槿鸢攥了攥手,平息着心底的慌。
只听喜官展开圣旨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大理寺卿嫡女沈芙瑶,毓秀名门,温婉贤德,故命以册宝,立为皇后,钦此!”
槿鸢刹那间浑身冰冷。
沈芙瑶?这不是她的名字!
第二章
喜官的喊声还在继续,可槿鸢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恐慌,倏尔抓住了身边宇文澈的衣袖:“主子……”
宇文澈很冷地瞥了她一眼,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按下。
“槿鸢,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一句话,像是雪化成的水淋在了头上,让槿鸢瞬间清醒。
他的命令她只能服从,何来质疑?
后面的拜堂、行礼、入洞房,槿鸢统统都不记得了。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凤仪宫中,心里的苦涩仿若能淹没人的潭水。
这场大婚,她期待了整整半月。
可终了,自己连名字都没能拥有。
大理寺卿嫡女沈芙瑶?
槿鸢思索了很久,都没能想起关于此人的片点。
她想着等宇文澈来时再询问。
但等到喜烛都在无声无息中燃尽,凤仪宫的大门也没被推开过。
新婚之夜,新郎不见了。
槿鸢掀开盖头,踏出宫门想去寻宇文澈。
可身上繁重的宫服像是有千斤重,她不习惯,转身又换了自己的夜行衣才出去。
一路找到议事殿,里面亮着烛火,而宇文澈的贴身暗卫项南守在门前。
槿鸢便知,宇文澈定在殿内。
看到她,项南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找主子。”
槿鸢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却被项南拦住。
而他眼底无端有种悲悯的情绪。
她看得清楚,心底莫名一颤。
正要开口,却听殿中传来一道女子娇笑:“阿澈,你怎能如此取笑我?”
槿鸢四肢瞬僵,转眸看向项南:“何人在殿内?”
项南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回去吧,主子现在不会见你。”
不会见!
殿内,宇文澈和女子的说笑声连绵不断,槿鸢听得喉间一涩,仿佛白日喝下的毒又涌了上来。
她慢慢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我知晓了……”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宫殿大门却被拉开。
只见宇文澈揽着女子的肩走出,眉眼间是槿鸢从不曾见过的温柔笑意。
然而下一瞬,他瞧见槿鸢,脸色瞬间冷如冰霜。
“谁准你来的?”
他语气不耐,槿鸢本能跪下。
刚要认错,却在抬眸看清宇文澈身侧女子时,霎时僵住。
那女子的面容……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
不,应该说,和大婚铜镜中的自己更像!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连点成线。
心底的那个猜想荒唐至极,可槿鸢却不得不信。
十里红妆、中宫为后,原来……都不是许她的!
迎着宇文澈眉间的冷厉,槿鸢指节攥得泛白。
“主子……她是何人?”
宇文澈却未答,揽着女子径直越过槿鸢便走。
一瞬,心仿佛浸泡在雪地之中,冻成了冰。
相伴十二载,他从未这样对过自己。
这女子于他就这般重要?
槿鸢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雪地,背脊僵直。
冰冷的雪水沾湿衣衫,钻进膝盖骨里一阵刺痛。
项南不忍,伸手将她扶起,压低声音告知:“那位是沈芙瑶,主子真正要娶的人。”
沈芙瑶……
这是今日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槿鸢借力狼狈站起身,回头望着那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涌起股执拗。
第一次,她不顾身份冲着宇文澈高声质问。
“主子,所以我只是个替身,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