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蛇蚕蛊顺着她的经脉每走一步她的痛便加深一成,这会子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说话了。
见冷汗如雨一般不停的从她额间滑落,沈沅芷只觉得胸中的那团怒火总算稍微平息了些。
“啪——!”
{!-- PGC_COLUMN --} 想也没想,她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因着怨恨让她原本清丽可人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不过,虽被沈沅芷打了耳光,明安十三却因为冰蛇蚕蛊带来的剧痛已经感觉不到这点伤,她只是随着这人的力道倒在马车上闷哼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犹不过瘾,单膝向前跪着,沈沅芷伸手攥紧了她的领口,将人从角落里拉扯出来,随即凑上前问道:“疼吗?公主殿下,这滋味好不好受?”
看着冰蛇蚕蛊渐渐消失在她手臂处的经脉里,她满意的笑了,顿了顿又才继续说:“你记住!我对你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被你欺骗的珄哥哥!他那样喜欢你,将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可你呢?你每每取了他的血去养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你的心可曾半点想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沈沅芷双目怒瞪,一副恨不能将明安十三千刀万剐的模样,好似个吃人的魔鬼。
半晌,从鼻息间长长地出了口气,大概是觉得欺负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明安十三没意思,她手上一使劲又将毫无力气挣扎的对方扔回了马车的角落里,下一秒死寂一般的声音开了口:“我放在心尖上爱了这么久的人,你却利用他还伤害他,明安十三,你好好熬着吧,我一定会让你在死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说完这话,沈沅芷便退出了马车,就在明安十三以为这人走了的时候,冷不防外头又响起来这人的声音。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若你动了自杀的念头,这蛊虫必定更加兴奋,到时候你不仅死不了,还会更痛苦,所以,别想着寻死,明白吗?”
尽管对方将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可明安十三知道,这话是真的。
冰蛇蚕蛊之所以是所有蛊虫的王,除了它头上那根似冰雪模样的毒针外,最重要的是它能感应到人大脑内的念头,而人一旦想要寻死,脑海里的某根神经就会与冰蛇蚕蛊产生共鸣,如此一来,冰蛇蚕蛊将会更加兴奋,进而分泌一种毒液,这种毒液不仅会让人愈发痛苦更能阻止人寻死的念头,在冰蚕蛇蛊未能蚕食完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前,这东西是不会允许自己的猎物提前死去的。
明安十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带回去的,她只晓得她迷迷糊糊之际似乎梦见了她的小徒弟赤夏珄。
十五岁的赤夏珄在梦里拿着一枝开的正盛的梨花别在她的头发上,同她笑道:“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倏地,画面又陡然间一转,他将自己血淋淋的胳膊横在她面前跟她说:“师父我好疼。”
于是明安十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先前的马棚里,天还黑着,有夜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而先前令她承受不住疼到晕厥过去的痛感这会儿竟消失了。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冰蛇蚕蛊与她有缘从此不再折磨她了,她知道的,这会儿那东西不知正停在她身体的哪个地方,只等它兴致来了,她便又要开始遭受折磨。
在她最初的计划里,只要她大仇得报,死又有何惧?反正她的心早就在十四年前就随着明安国的灭亡死掉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揭穿她的人会是沈沅芷,如今竟还让对方将她逼到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地步。
既不能死,对方又不急着杀了她,倒不如拿了这条命与沈沅芷拼个死活,也总好过眼下苟延残喘。
这样想着,明安十三渐渐收紧了五指,等着吧,她会让沈沅芷后悔的,后悔没能干净利落的杀了她。
就在这档口,暗下决心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黑暗中的两双眼睛里,而这两个人则是赤夏珄怕她在将军府有生命危险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两个暗卫一个叫肃风一个叫肃云,两兄弟是保护赤夏皇族中所有暗卫的首卫,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原本两人谨遵赤夏珄的旨意一直默默保护着明安十三,不巧的是,就在明安十三被沈沅芷带出去的半个时辰前,这两兄弟接到了小太监长喜从宫中传来的密信。
信上说赤夏珄最近生了场大病,这些日子不见好转,眼下庆兰国又屡次入侵边疆烧杀抢掠,而赤夏珄一直拖着病体强撑着在处理国事,赤夏珄刚登基没有多久,手里几乎没什么可用的人,朝中武将又多听令于沈九重,赤夏珄现在可谓举步维艰,长喜怕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乱子,故此要他们尽快赶回宫里与赤夏珄一同商议大事。
尽管赤夏珄早已吩咐了兄弟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明安十三,可在这种情况下兄弟俩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赤夏珄的,如今赤夏珄陷入危难,性命堪忧,他们自是再顾不得明安十三。
尽管皇族暗卫原本不该插手政务,可如今赤夏珄的贴身太监长喜都写了信来,赤夏珄的处境可想而知,长喜能找他们俩已经是没有办法了,事情都已然发生到了如此地步,保护
长喜自然知道自己擅自做主将保护明安十三的兄弟俩召回来无疑是违抗圣命,而当赤夏珄知道这件事后,罚他在殿前足足跪一整晚时他也并没有半点意外,他晓得,他的主子已经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赤夏珄生病的事情只有他身边几个靠得住的人知道,为了掩饰自己每况愈下的身子他从不请宫中的御医问诊,只差心腹从宫外带药进来。
然而就算这样,赤夏珄也清楚的知道,他生病的事情瞒不了那群老匹夫多久的,他得在这之前安顿好皇族的一切事务,否则他一旦驾崩,若皇族后继无人,这天下便要烽烟四起,届时黎民百姓又将陷入战乱,所以,这是他如今身为皇帝唯一能为自己的子民所做的事情了。
自从明安十三的身份败露后,他也不知自己是一时急火攻心还是因为旁的原因,他隐隐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这种不适不同于平日里着凉发烧上火,是一种积年累月垒出来的不适,明明他才二十三岁,可他却时常觉得累极,若不是有宫中上好的膳食养着,他怕是早就卧床不起了,而这种情况从他用自己的血给沈沅芷解毒以后就愈发的明显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自己一个人打开寝殿里南边的那扇窗,因为那里可以看见明安十三曾经住过的雾香阁,再远一些出了宫,那方向就是将军府的位置,明安十三就在那里。
第九章 战事已起
曾几何时,赤夏珄不止一次的想过舍了这天下与他的师父一起浪迹天涯,看花开花落云{!-- PGC_COLUMN --}卷云舒,他一点都不喜欢当皇帝,所以对于师父惊瑶掌权的事他一向都没什么芥蒂,他甚至觉得,如果惊瑶喜欢,这天下给了她又如何?反正百姓从不在乎到底谁是皇帝,他们只要上位者能够带给他们安定的生活那便是好的。
“我好恨你。”
独自站在窗前,赤夏珄看着自己左胳膊上那数不清的被刀割出来的伤痕心中一阵刺痛,那些伤已经都好了,只是他的心却永远都无法愈合了。
从前,他总是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找个机会去了自己与国巫师徒的身份,他便可以永远和国巫在一起,谁知真相总是叫人肝肠寸断,而那些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烈烈如火般的爱意,情不知所起,也终将不知所终了。
他知道,他和她永远都不再有可能,且不论对方到底对他有没有一星半点的男女之情,只说国仇家恨,就已经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道深渊了。
肃风和肃云两兄弟已经被他怒斥着赶回了将军府,不知为何,他今晚一颗心尤为焦躁不安,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在他心中,尽管他恨着明安十三,却也爱着对方,当日在密牢时他对她说下那番绝情的话也不过是想要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事实上,在他这里,她的安危远胜过他自己。
月上中天,深吸了一口气,赤夏珄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近些日子他的头愈发疼的频繁,好些时候他在休憩的迷迷糊糊间都想着就这样睡过去算了,可只要一想到边疆的战火,他身上还肩负着黎明百姓的安平日子和明安十三的安危,他便又能撑着醒过来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把自己身为帝王该做的事情做完,安排好一切,这样,他才能放心的闭眼。
相关Tags: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