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温湉也还算照顾，带着她去打招呼，又无意中“透露”温湉天天都在陈家吃的晚饭，太太们对温湉也就客气了不少。
温湉也稍微学着司念，贴心的照顾他们。
司念在给苏母拿糕点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道：“你对她那么好干嘛？要不是她，陈家媳妇妥妥的就是你。”
她笑了笑，没吭声。
从这天以后，温湉学会了点怎么对人。
而司念则是让苏母喜欢得不得了，陈母约着司念出去吃饭逛街的次数就少了些。
周末的时候司念跟陈母一起去吃了樱花国料理。
司念说：“阿姨，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逛很久。我已经打电话给温湉了，她应该很快就过来。”
陈母点点头，叹气：“我跟温湉一起总是没那个兴致。”
这下司念没发表意见，毕竟陈母现在这么想，但等哪一天温湉嫁给了时夜舟，生了孩子，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
“悦馨，苏家对你再好，我还是觉得愧疚，觉得对不住你。”
司念猜到她想说哪件事，垂下眼皮：“我都差不多忘了。”
“可是我肯定能记一辈子，悦馨，真忘得了吗，那可是丧子之痛啊。”陈母跟司念面对面站着，也就没看见朝她走过来的温湉，自顾自继续说，“你跟阿霆那个孩子要是能平安，肯定不知道会有多漂亮。都四个月了.....”
说到最后，满是心酸。
司念却是看见温湉了。
她看见面前的小姑娘，脸色刷白。
陈母是见司念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才转头发现的温湉。
她揉了揉眉心，倒是不觉得温湉知道了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不过这会儿继续逛的心思是没有了。对司念说：“你等会儿走，也顺路送送她。我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着吧。”
司念笑着点点头，带着温湉往外头走。
一直到地下停车场，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司念能感觉到，温湉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良久之后，她咬着唇问：“司念姐，那个孩子......”
“没了。”司念淡淡的笑了一下。
“是时夜舟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吗？”
“嗯，他不喜欢。”她神态自若，仿佛在讲一个外人的故事。
温湉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见司念风轻云淡，心里就越是沉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无论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比他们还要亲密。
见她情绪低，司念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会跟我一样的，他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懂。”
回到学校以后，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等看着到了时夜舟下班的点，就急切的跑去公司找他。
温湉看到时夜舟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几乎是朝他飞奔过去抱住他，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时夜舟，我害怕。”
时夜舟道：“有心事？”
温湉哭了好久。
时夜舟也就没发动车子，让她在副驾驶上坐了很久，“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敏锐的问，“我妈折腾你了？”
她轻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时夜舟皱起眉：“你从哪听来的？”
“你当初，为什么不要司念姐的孩子？”温湉太想知道原因了，既然不想要，那为什么，又要让司念怀上呢。
时夜舟脸色突然间变得很难看，“司念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她怔愣片刻，声音也轻了下去：“你不知道么，你母亲说的，说陈家永远对不起悦馨姐。悦馨姐也说，那个孩子没了，是你不喜欢。”
时夜舟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温湉看见他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这会儿的情绪显然不平静。
几分钟后，他发动车子，车内气压很低，她顿了顿，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有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
司念看见顾泽元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觉他压力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看见她时，眼底倒是染上了几抹笑意，大老远朝她挥手：“悦馨姐。”
“最近状态怎么样？”
“还算凑合。”
“好好考，考完我过来接你，带你出去玩两天。”
“好啊。”顾泽元跟她聊了两句，就让她先回去了，“我回去看几遍公式，珍惜时间。”
司念点点头，一个人在他学校里坐了一会儿，等出了学校，第一眼就看见了时夜舟的车子。正当她打算绕路路过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他看着她，说：“谈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门坐了上去。微微侧目，就看见了时夜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没有为难温湉。”司念说。
时夜舟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有些不明所以。
“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念觉得他此刻偏头过来看自己的眼神锐利的可怕，怔了怔，平静的说：“一年前。”
“我妈，你姑姑，他们都知道？”
司念沉默。
时夜舟冷笑了两声：“可以啊司念，他们谁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他妈瞒着我？司念，你怎么敢？”
她跟他对视着，很容易看清楚那双眼睛里面写满的怒意，她更加平静了，道：“我第一回跟你求婚的时候，跟你说过的，大概是你自己忘了。也有可能，是我说话太歇斯底里了，跟个疯子一样，你没有听清。”
时夜舟抿着唇，声音也沙哑了几分：“所以你就流了？”
司念摇摇头，“是我跳楼的时候，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不过跳楼我骨头断了二十几根，孩子居然还没掉，医生都说是医学奇迹。”
她顿一顿，才继续道，“但是我那会儿的身体状况太差劲了，要生一个孩子，会生不如死。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母亲，所以没选择让自己承受那种痛苦。”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时夜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司念扫了眼窗外，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
时夜舟扯扯嘴角：“我是不喜欢孩子。”
司念收回视线，垂下眼皮：“所以这个孩子没有出现在你眼前，也挺好的。”
时夜舟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可他心里太乱，根本就是无从开口，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对不起司念的；“这是我欠了你的。”
“没什么欠不欠的，跟你上.床，也都是我自愿的，那会儿谁也不想有这个孩子到来，怨不得你。”司念平静疏离的说，“都过去很久了，以后真的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说了也没有意义，这个年代，流产的女人......也不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时夜舟点了支烟，异常安静，半个字都没有再说。
只是到最后，烟头变得格外烫手。
司念最后回去，也没有让时夜舟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