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缓缓跟在童昭身后。
车窗外闪烁的光影投射在宴非白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他看着童昭走到了一栋他陌生的公寓楼下。
忽然,他眉头一皱。
大门口,那个叫周君维的男人出现了。
宴非白猛地踩停,冷冷的看着周君维上前迎接她,看着二人消失在公寓门口。
良久,宴非白嗤笑一声。
停在转角的车,毫不迟疑的掉头离开了。
童昭回到房里,面色倒是平静:“麻烦师兄了。”
“没事。”周君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道,“要记得吃药。”
看着门关上,周君维才转身。
回到家,廖老师担忧的问儿子:“小童怎么样?”
周君维摇摇头:“不乐观,上次测评,她的抑郁症已经升为重度了。”
“虽然她看上去很平静,很正常,但一旦爆发,就是粉身碎骨。”
屋里一片静谧,良久,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隔天,童昭如常出门上班。
走在通往剧院的主路上,她忽的放慢了脚步。
她的前面,是宴非白……还有刘雨桐。
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看见刘雨桐抱着宴非白的胳膊,娇笑着说些什么。
不由自主的,童昭抬起步子,缓缓跟在二人身后。
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开心幸福。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起以前……
童昭顿住了脚步,脸色一白。
……不,她不该想的。
童昭仓惶的别过头,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宴非白余光看见童昭消失在街角,便不耐的甩开刘雨桐缠在身上的手。
“滚开。”
刘雨桐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她哀怨的看着宴非白:“我爱了你四年,陪了你四年,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宴非白神情厌烦至极。
“没人会接受一个走哪跟哪,时刻盯着我,骚扰我,冒充我女朋友的神经病!”
宴非白说完就走。
只留下掐着衣摆,眼神怨毒的刘雨桐。
剧院,练舞室。
童昭默默的对着童昭练习动作。
“嘭。”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演员惊慌的喊道:“不好了!”
众人疑惑着跟着他来到了剧院大厅,随即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人。
童昭面无血色,如置冰窖。
——她新剧的海报被人用刀划烂,尤其的是面部,千疮百孔。
旁边的墙壁上,还用红漆写着:去死!死吧!!!
未干的油漆像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童昭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众人的窃窃私语挤压着她的肺部令她无法呼吸。
“网上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啊……”
巨大的心悸压得她四肢发麻。
直到宴非白上前,沉声让人把海报搬走并通知人报警。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童昭一眼。
所以童昭明白,宴非白关心的不是她,而是这部剧。
刺痛的心被这个认知又狠狠割出一道口子。
没过多久,JC就通知童昭,嫌疑人抓到了。
宁城派出所。
民警带着童昭和经理走进大厅。
一路做了简短的说明:“嫌疑人是刘雨桐的粉丝,因为刘雨桐在微博上说自己失恋了,所以来报复的。”
童昭神色怔然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明明长相稚嫩清秀,静静的坐着的样子,像个乖孩子。
可一见到童昭,眼神立即变得憎恶,指着她就骂:“不要脸的小三!”
声音如惊雷,炸响一片。
童昭登时呼吸一滞。
“插足我家姐姐的恋情,你不得好死!”
女孩的面貌在狰狞得如同厉鬼,嘴里的话就是最烈的毒药。
童昭白着脸,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她不懂,为什么人会因为只言片语,就对他人抱有最大的恶意,去憎恨另一个人呢?
见童昭似乎要走。
突然,那女孩抽出笔筒里的美工刀就冲了过来!
所有人反应不及。
刀片的冷光刺进童昭的眼。
她脸上只觉得猛地一痛,鲜血滴答落在雪白的瓷砖上。
第九章 我放下了
医院。
周君维赶来时,童昭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所幸当时她及时躲开了,只是手背划了一道。
周君维紧张的看着她:“没事吧。”
童昭弯起嘴角:“没事。”
周君维看着她的笑,心里却一咯噔。
这是她惯常给别人看的表情面具。
周君维语气凝重起来:“怎么了?”
他想问的是她遇到了什么事,可童昭顾左右而言他。
“我真的没事。”童昭反而安慰他,“你看,马上就能好,不碍事。”
周君维望着她的眼底,那里一片死寂。
一个再好的医生,如果病人捂着伤口,那么就无法根治。
“童昭,”周君维蹲下身,与她平视。
“肉体的伤,伤口和愈合都能看到,但心里伤,别人是看不见的。”
“你不说出来,它会溃烂最后积淤成一汪污血,让你不治而亡。”
童昭怔了一瞬,嘴角更深了:“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童昭把心里那扇门紧紧的闭着,周君维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他想了想,不容拒绝的说:“好,那以后我来接你下班。”
这天后,周君维每天都按时来接童昭。
所以他不难注意到,童昭总是会时不时看向宴非白。
他劝慰:“别时容易见时难,既然放不下他,就别放了。”
童昭只笑着说:“我放下了,真的。”
一门之隔,宴非白攥紧拳,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酒吧。
宴非白趴在吧台,眼睛发红。
童昭冰凉的语气像魔咒回荡在他脑子里。
他咬着牙想:童昭凭什么说她放下了,她有什么资格说放下!
酒,一杯接一杯灌着进喉里。
不多时,宴非白便神志模糊起来。
刘雨桐戴着口罩匆匆赶来,她扶起宴非白,却听见他嘴里在絮絮低喃着“童昭”!
她一怔,宴非白抬起头,随即一把推开她,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厌弃。
“滚开。”
说罢,自己踉跄离开。
刘雨桐留在原地,狠狠抠着指甲,眼神疯狂。
街边小巷,杨守仁被人从餐馆里扔出来,他骂骂咧咧的站起身。
转身,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正看着他。
刘雨桐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到他面前。
“按我说的做,这些就都是你的。”
杨守仁捡起信封拆开,顿时眼冒精光,连连点头。
精神病院。
呆坐的童母听见门开的声音,缓缓的转过头去。
看见来人后,骤然浑身发抖。
她惊惧的指着他,颤声喊道:“你,你,是你!”
杨守仁满脸嫌弃的看着疯癫的童母,语气奚落。
“岳母,不就是知道了我没钱没房,也不是国企的,怎么就把自己逼疯了呢?”
童母急促的呼吸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背过气。
杨守仁哈哈笑着:“不过岳母您放心,你既然把女儿嫁给我,那就算死我也会带着她,反正你在这里,她肯定逃不掉。”
童母猛地蹲下抱着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呜咽。
护工见状,连忙将杨守仁赶了出去。
剧院,练舞室。
童昭正在热身,眼前突然递来一个纸袋。
同事笑着说:“这是我女儿亲手做的。”
纸袋里的饼干歪歪扭扭,但同事一脸满足幸福。
童昭恍惚想起自己的母亲。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给她做过一顿饭……
下了班,她和周君维去超市买了菜和馄饨皮。
回到家,折腾了许久,她才挑出几个好看的煮了装进保温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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